第二章02
「您好，這位尊貴的商品，請容許我向您介紹，千萬不要拒絕。」
走在前頭，白面男子手持盒子，扇子晃啊晃的，面對著他倒退的走著。
司徒衛的胳膊被兩名壯漢架起，雙腳浮空，無奈的說：「要說什麼就說吧，反正都被你架成這樣了，拒絕也很難吧。」
「不，我想您誤會了。會有如此待遇是因為您是商品，雖然尊貴但待遇相同，所以就算厭惡，您還是得聽我把話給說完。」
扇子左右搖晃著，看不出表情的臉似乎在譏笑著。
「既然如此問我幹嘛！」
「呵。」
白面男子對於司徒衛的態度除了笑還是笑。
這點讓司徒衛十分的不爽。他的心情就已經夠嘔的了，居然還被別人用這種詭異的態度對待。
但白面男子也不在意少年怨毒的眼神與態度，他舉起盒子，語氣高昂，「這位尊貴的商品請仔細聽好，這裡是Ｂ區最大的拍賣會。當然，這裡相當隱蔽，所以不會有人來救您的，也請您斷了這心思。」
最後一句話說的很重，但司徒衛不在意。
先不論什麼區什麼區的，他可是誤闖進來的倒楣人士，怎麼可能會有人來救自己？
可是司徒衛越展現出這種不搭理人的態度，白面男子的挑釁就越加嚴重，嚴重到司徒衛很想朝他臉上狠揍好幾拳。但可惜，不管司徒衛再怎麼掙扎，被扣緊的胳膊就是動不了。
見到司徒衛那張生氣而扭曲的臉，白面男覺得自己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他們是知道的，少年不是他們厭惡的對象，但看他的外表就很想去刺激他。
畢竟雖然他看起來是不顯眼又平凡，但與他人相異的髮色、眼睛顏色的司徒衛，對於他們，意義可是不同的。
因為那些有著跟司徒衛相似特徵的傢伙，打亂了他們不少生意，其中遭受的損失也無法求償。現在難得有個替代品在眼前，不趁機羞辱出口惡氣，那可太對不起自己了。
「您生氣了嗎？」
「閉上你的狗嘴！夠了，很痛耶！」
接連的頂撞白面男，讓司徒衛的頭再度被扇子搥打。
「這只是點小小的教訓，因為您很煩。」冷冷的看了少年一眼，他繼續說：「像您這種『外界』來的異客，能閉上嘴對彼此都是很好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從別的地方來的？」
司徒衛吃驚的看著對方，雖然他大致猜到自己來到了一個很不妙、甚至是與自己居住的地方不同的世界，但是一聽到對方這樣說，心臟不免漏跳了半拍。
「要怪你嘴巴不老實。我會知道的原因很簡單，是微笑老頭跟我說的。」
說出老頭時，白面還咬牙的加重口音，那感覺就像是說出仇敵名字般的可恨。
「我老實的說吧！卸下心防這件事情就連幼童都不敢做，這是非常蠢的一件事，蠢到只有死路可以走。畢竟這裡是一個互相殘殺的世界啊，想活下去，關閉自己的心靈是最重要的！」
說到這，司徒衛的思維已經跟不上了。
「你說什麼啊？」
怎麼我都聽不懂，怎麼他跟男孩都說的一樣？
「哎呀，其實很簡單啦，在這個反——」
話說到一半，白面忽然緊閉著嘴不再說下去。
下一秒，節奏的拍手聲回盪在空洞的走廊。
此時白面整個人戰戰兢兢，如臨大敵看著無雜質的純白走廊。
啪！拍手聲停了下來。
潔白的走廊忽然被黑色灰塵給佔據，它們一點一點的聚攏、合併，隨後一個等身大的結晶體障礙物就聳立在面前。
「噫！」
兩位原本都不發一語的壯漢，一開口就發出哀嚎的聲音。他們鬆開架住司徒衛的手，整個人躲在牆邊閉上眼。當然他們還不忘司徒衛，只是有點粗暴地把他的臉按在地上罷了。
「是、是鏡子！快快快快閉上眼，會會會死的！」
見到他們誇張的樣子，白面只是冷冷看著結晶體。
「不要每次都用這麼誇張的登場方式，微笑老頭。」
「呵呵，別衝動，我只是嫌你們動作慢，所以過來看看你們狀況罷了。再說，我怕你會搞砸啊，在你手下的交易很容易失敗耶。」
玻璃碎裂聲響起，滲著藍光的黑色結晶體碎裂在地，一抹鏡面聳立在白面面前，鏡裡則出現一名穿著灰色大衣，戴著灰色大帽子老人。
他抬腳跨步，直接從鏡中走了出來，隨即他打了響指，在指示下鏡子消失，獨留黑色結晶物在地板上。
「就算是這樣也該給我收斂點。」白面不悅的說：「商品交易失敗，有一半都是你的鏡子搞出來的！當然，我的部下死亡率居高不下也都是你害的！」
想到這，白面就超想要殺掉微笑老人的。
也不想想收尾的人到底是誰！
「哎呀哎呀。不過是幾件低價商品跟奴僕罷了，計較那麼多幹嘛？真那麼介意，大不了我賠嘛！」
聽他那樣說，白面也只能把內心的不爽給吞進肚子。
這裡，微笑老頭說了算，所以根本就不能拿他怎樣！
「哼，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這東西你自己處理。我有事先行告退了。」
把司徒衛甩在一旁，白面根本就不想再多看微笑老人一眼，差遣受到驚嚇的部下，三人直接消失在純白的走廊。
見到他們消失，司徒衛壓著怒意問著微笑老人：「你想幹什麼？」
「沒事，來看看你而已。」
司徒衛見到對方嘻皮笑臉的樣子，已經不想給他好臉色了，「是喔，那看夠了就滾吧。」
「很抱歉，這點你無法如願喔。」他掃了司徒衛一眼，「雖然我不想離開特等席，但是你讓買家太激動了，所以接下來就由我帶領了！」
微笑老人右手一揮，司徒衛的衣領被用力一扯，整個人虛空抬了起來。
「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勸你別掙扎會比較好，一個不小心是會被劃傷的。」
聽老人這樣說，原本手還在後領尋找機關的少年只能放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司徒衛嘴巴發出喀喀的咬牙聲，望著不發一語的老人，他硬著頭皮又問：「你想怎樣。」
「你猜呢。」
哼著歌，微笑老人從寬厚的袖子裡掏出拐杖，趁對方還搞不清楚狀況時，勾起司徒衛的衣領後就往旁邊的牆狠狠摔過去。
「哇啊啊啊啊！白痴啊！要撞上去了啦！」
司徒衛慘叫著，當他要準備跟牆壁做親密接觸時，卻沒有撞擊的痛楚感，反而有一種冰涼的感覺席捲全身。
咚一聲，只見司徒衛穿越過牆壁，整個人滾落在鋪有紅色地毯的講台上。
出乎意料的結果讓司徒衛相當意外，但下一秒，意外卻演變成驚嚇。
「微笑這次沒騙人？」、「是真貨嗎？」、「白髮紅眼，真是令人意外啊！」
聽見疑似是形容自己的詭異外貌，司徒衛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
白髮他還可以理解，因為很顯眼一下就發現了，只是當初時間不夠消化一堆東西，頭髮的變化野忘光了。但是，紅眼又是怎樣？聽他們那樣說，難道連眼豬都變顏色了？
想到這哩，司徒衛不禁握緊拳頭，全身氣到顫抖著。
此時他猜到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們所述的異變就是自己被綁來賣的重要原因吧？
正當所有買家交頭接耳、品頭論足，甚至是欣賞著眼前的商品時，微笑老人不知何時站在「特等席」，也就是可以看到所有人的最高處上。
「各位買家大家好，我是微笑老人。」
說完，他把帽子摘掉，深深地朝他們一鞠躬。
而嘴角，卻勾著諷刺的微笑。
在他說話之際，所有的人又掀起另一波的騷動。
他們都不知道微笑老人在哪裡，而聲音又從四面八方均等的傳出來，讓他們十分的不安。
畢竟，微笑老人出了名的善變，要是被盯上的話，買家的資格可是會瞬間剝奪，甚至是變成商品也都有可能。
「好了各位，安靜點，別把不安帶到商品身上啊。」
他輕拍著手，打了個響指，落在司徒衛身上的光又更強了。
「各位買家，我想大家都知道的吧？這是最後的壓軸，一名有著白髮紅瞳的『外來者』！」
外來者，這是對於意外闖入這裡的人們通稱，雖然稀有但不至於到這麼狂熱的地步。但——對於有著他們厭惡的人相同外貌的外來者，鍍上的金可是很貴的。
才一下子，原本壓抑的喧囂聲，又被老人這一吼給激了出來。
「嗯，看來各位都躍躍欲試啊。既然如此，為了能陪襯出他的價值，這商品就不標底價了，隨各位起價！」
轟的一聲，整個拍賣會彷彿掀了開來。
沒有底價！這是怎樣的價錢啊！
雖然微笑老人都隨自己喜好標價，甚至看到自己喜歡的就草草結標，這樣他們都認了，但這次也太誇張了吧！
就在吵鬧之中，有人捷足先登了。
「我出『翔天』！」
他說的很大聲，生怕老人沒有聽見。
但才說完，那個人就被所有的人回以鄙視的眼神。
「白痴，翔天雖然能飛可缺點卻是有時效性，價格貴是貴但也只是貴一點點而已，只要有點錢人人都買的到，拿這個標會不會太蠢了點？」
才一開始就提出了一個不值錢的廢品，他們幾乎都是笑成一片的。
發現自己標錯價碼的人頓時羞恥到脹紅臉，低著頭幾乎是縮成一團。
「『規避』，這東西應該可以吧？」
鑑於前車之鑑，另一人在談價碼時還不確定問了一下。
「是可以。」微笑說：「規避算是個好東西呢，可以躲避一次『規則』，這是優點。而缺點呢，這東西不好掌握，要是附在屋子上，那使用者就可能一輩子都不用出去了。」
他看著所有的買家，可惜的道：「這東西對我沒用，也沒興趣，我要的可是沒有缺點的寶物啊，而這離門檻還遠了點，請各位再高一點吧！」
說道門檻，微笑老人還加重語氣。
所有人見狀，內心頓時想著，微笑老人果然很難纏，才剛說沒有價碼隨意出價，現在又說有門檻。天知道微笑老人到底要什麼東西！
於是，他們努力思考可以入微笑眼內的東西，但就在眾人想破頭時，背後那些不聞雞起舞，甚至不發一語的人們忽然有了動作。
「微笑，你想怎樣。」
慵懶的聲音詢問著老人，他的視線不偏不倚，正放在天花板上。
「你猜啊，你最近搞到的東西只有那一樣啊。」微笑老人說的輕鬆，但是聽者卻感到莫大的壓力。
挑著眉，那個人恍然大悟的望著微笑老人，「這樣？你想要它？喫——搞那麼久，被盯上的人不是台前那可憐傢伙，而是我啊。」
「所以？被盯上的你該怎麼辦？」
微笑老人帶有深意的看著他，那人無所謂的說：「既然這樣，我就廢話不多說，一次解決算了，反正我自認其他的人應該搞不出比這還要好的東西。」
妄言一開，眾人屏住氣息。
「吶，『無界之鏡』。唯一一個被照射卻不會抹去存在，而且還可以任意穿梭『外界』的鏡子。這應該是你們這些人垂涎很久的寶貝吧？今天就拿這當結束賣你面子如何？」
「哈哈，是不錯，這個我喜歡！你贏了，商品你可以拿去了！」
「轟！」
就在微笑老人開心大笑到眉角的紋路清晰可見時，左邊忽然發出巨大的爆炸聲響，在煙霧瀰漫之際，一名少女闖了進來。
她年約十五歲，有著一頭瀑布般傾瀉的直長髮，而髮色居然是沒有染上雜質，潔淨的白色。
白，純白的把在場所有人給嚇得半死。
一進來，少女吐著氣，看著眾人。
那如鮮血般的眼睛如貓眼瞇著，她揚著眉角，高興的說：「這裡看起來還真熱鬧呢，可不可以讓我們參一腳呢？」
那話語就像是宣告死亡的喪鐘般，侵襲著所有人的內心，久久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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