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與現實的分隔線

　　第六章03

周子御發覺周圍的異狀立刻朝希絲洛看去，而早已睜開眼的希絲洛眨著紅色的眼睛，但她的眼神卻被疑惑給佔滿了。

「怎麼樣？」周子御急急的問著，似乎是想要趕快確定心中的想法。

希絲洛不確定的問：「零？」

這答案讓周子御得心情差到極點。

「靠，我也一樣！」

「那——」

希絲洛還沒問完，周子御直接跳上牆去，「沒辦法，快閃！」下一秒，他就翻牆跑掉了。

「討厭，跑那麼快幹嘛！」希絲洛連忙拉著司徒衛：「快走！我們太顯眼了！」

「怎麼回事？」

司徒衛看著抓著自己的手，雖然在這世界他們是前輩，但是發生了事情卻連一個字都沒提，一昧的被人拖著跑，這感覺對司徒衛來說很不好。

但是希絲洛卻不給司徒衛發作的機會，她直接用「有問題晚點再說！」來堵司徒衛。

他們追著早已跑得老遠的周子御，但沿路亂竄的人實在太多了，見到白髮紅眼的他們，那些居民便圍上前去。

這一次與前幾次的態度完全不一樣，沒有害怕、恐懼，反而有種見到救星的錯覺。

他們伸出手，抓住了希絲洛寬大的黑袍，一圈又一圈的想要圍困著他們，同時嘴裡還喃喃的說：「救救我、救救我——」

那異口同聲又無神的音調讓司徒衛起了雞皮疙瘩，希絲洛則一臉煩躁，甚至是火氣整個揚起來的大吼。

「煩死了！只有在這時候求救有什麼用！礙眼耶！」

她一腳踢開拉扯斗篷的人，望著漸漸消失蹤跡的金髮男子，她連忙對司徒衛說：「快追過去，周子御快不見了！」

她脫掉被緊握不放的斗篷，腳一蹬地，就踩著他們的肩往前跑去。

見到她的跑法，自認學不來的司徒衛唉了一聲，但看著宛如惡狼的人們，司徒衛也只能硬著頭皮順著希絲洛的動作逃離人牆。

好不容易追上周子御，卻見到他靠在一棟算是完好的屋子門邊：「還算完整，先躲進去。」

三人連忙擠了進去，關上門，周子御就從手心放出鏡子碎片。

他捧在手心裡，嘴裡還唸唸有詞，約過了一分多鐘，外面吵鬧的聲音快要淹蓋這裡時，周子御才捏碎鏡子碎片。

只見周圍被泛著藍光的布幕包裹著，望著透著藍光的門他嘟囊著：「再放一個好了。」然後又變出一塊碎片並插入木門上。

等到這些動作做完後，周子御才輕呼一口氣：「大概，就這樣了。等這裡的事情結束後，就可以走了。」

「是嗎？」希絲洛整個人靠在窗邊望向外面，「他們看不見我們了？」

「嗯。」周子御伸手比了個勝利的手勢，還很自豪的強調：「這可是管理者的特權，也因為這樣我們才可以安全的穿越所有的區域啊。」

見到周子御嘿嘿的笑著，希絲洛狠狠酸了他一把：「周大哥你今天不是要正式翻臉了？能耍特權的時間也只剩這時候了吧？」

「當然。所以我才希望今天可以把所有事情給處理掉，不然就沒這好機會讓我們闖進去了。」

希絲洛聽見後嘴角微微一勾，她漾出可愛的笑容說著風涼話：「那周大哥你就加油囉，我們會在後面幫你搖旗吶喊的。」

「喂喂，只有我一個人嗎？」周子御原本想要抗議，但見到扮鬼臉的希絲洛就知道剛剛她說的也不過是玩笑話，於是他也只能沒好氣的看著眼前這位頑皮的少女。

就在氣氛變得比較緩和時，司徒衛忽然「咦」了一聲，跑到了窗邊。

眼前，如同蜘蛛絲般的藍色絲線包圍著四周，而不小心誤觸到的人們瞬間被鏡子給排斥掉。

「那是什麼鬼東西，範圍也太大了吧！」

司徒衛才剛說完，他就捕捉到了陣陣的爆炸聲響，腳底也感覺如地震般的搖晃。

「『條約』啟動了。」

希絲洛眼睛閃出一道複雜的光芒，看著絲線，只見鏡絲忽然朝天空蔓延，一顆巨大的圓球便漂浮在半空中。

「劈啪！」

才剛聚合完，如蛋殼般光滑的表面忽然現出一道裂痕，然後一個個的裂痕忽然顯現在圓球上，碎裂的外殼還不時掉落在地上，等到外殼被剝得乾淨時，只見一座透明的大鐘聳立在眾人面前。

大鐘下，還掛著一個牌子。牌子輕輕搖晃，噹一聲，如喪鐘般的聲音響徹整個第三區。

聲音一響完，大鐘的表面忽然出現一個顛倒的數字字體，「９５：９５：０」。

最前頭的數字隨著一分一秒在遞減著。

司徒衛研究了好一會才發現這數字應該是「０：５９：５９」才對，而那個遞減的數字，就像是在倒數著的時間。於是司徒衛拍著旁邊的希絲洛：「它在倒數什麼？」

「生命的結束時間啊。」希絲洛說的很順，但忽然想到司徒衛什麼都不懂，便頭痛的指著大鐘：「你看那牌子上面寫什麼。」

司徒衛瞇著眼仔細一看，然後不確定的說：「零？」說完，就立刻閉上了嘴。

這數字不就是他們剛剛算出來的嗎？

希絲洛苦澀的對司徒衛一笑，「呆司，你要猜那代表什麼嗎？」

司徒衛拉回思緒，看著怪怪的少女與正等著答案的男子，他帶著不祥的預感顫著聲說：「不會是指人數吧？」

「就是人數。」希絲洛就像是見到什麼討厭的東西般皺眉道：「我們還真衰，居然在這節骨眼碰到條約。」

「不，我不覺得這是倒楣。」看著單方面被鏡子攻擊的人們，周子御反駁道：「我覺得這是有預謀的，畢竟我很確定他們就在第三區。所以，這其中絕對有鬼。」

頓了一下，周子御將心中的想法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我想，這不只是清理非存活者的垃圾，更是滅口。因為這裡沒有第零區，除了存活者誰也無法逃出條約。」

但比起這些，周子御卻很在意第一位的犧牲者，他猜那傢伙絕對不是普通人，雖然最後還是沙化消失，但一開始那脖子的傷口是鏡子劃出來的，普通人那一下早就死了。

他應該是具有覺醒資格的人吧？可是為什麼要殺了他，覺醒成存活者遠比變成犧牲者還好用吧？再說——

召喚條約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周子御沉思著，除非這跟微笑要做的事情還有這次的滅口行動有關。

同時，搞不清楚狀況的司徒衛也忍不住問起問題來了。

「既然存活者可以逃，為什麼我們不逃走，反而要躲在這裡？」

希絲洛聽見後直接翻白眼駁斥：「呆司你真的很笨耶，逃走只會距離目標越來越遠。別想害我們的行動功虧一簣！你這個笨呆司！」

說完，希絲洛還敲了一下司徒衛空空的腦袋。

「唉呦！」

喊了聲痛，司徒衛揉著頭，當他看著外面目光又收回來後，他不好意思的說：「那個……我想撤退到後面，可以嗎？」

外面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還有伴隨著的哀嚎聲，就算鏡子沒有在司徒衛視力範圍內大開殺戒，但他還是想避開，想要緊閉著眼摀住耳朵告訴自己外面很和平，沒有發生任何慘劇。

就算是催眠的也好。

希絲洛也感覺到了司徒衛的不對勁，便點頭說：「我陪你吧。」

坐在地板上，他們抬頭看著還靠在牆邊的周子御。

原本還在思考的周子御見到兩抹視線便回過神來，當他發現司徒衛的臉色過於蒼白便隨口問：「沒事吧？」

「我不知道。」司徒衛撐起笑臉，但發覺失敗後只能搖頭說：「我不能騙自己說沒事，就算想要阻止我也沒這能力，所以、所以……」

剩下的話司徒衛無法再說下去了，因為覺得說再說也只是告訴自己：現實就是這樣，不習慣也得習慣。

司徒衛才剛這樣想，周子御就把他的想法給說了出來：「欸，習慣就沒事啦，反正反世界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早點讓你認清事實也好。」

「閉嘴啦！」見到司徒衛的臉更難看了，希絲洛便狠瞪著明顯說錯話的周子御，那樣子似乎是很想咬死他。

但是周子御卻回以無辜的眼神，畢竟他認為自己說的都是事實，根本就沒錯。

就在希絲洛似乎是要撲上去打人時，發覺不妙的司徒衛一手拉著希絲洛，還看著周子御：「其實他說的也很對啦，是我自己還不習慣。可是，外面為什麼會變成那樣？條約到底是甚麼呢？」

司徒衛問得很認真，周子御則兩手環胸認真道：「不後悔知道的話是可以說給你聽啦，畢竟只有這次能仗著管理者來罩你們，下次可就沒這狗運了。」

司徒衛用力點頭，周子御則無奈的將條約的事情簡短說明一遍。

條約，仿效規則的存在，如果「規則」是屬於逆行者、整個世界的律法，那麼「條約」就是屬於王者的律法。

就像規則可以給逆行者們使用，條約在王者的授與下管理員也可以在自己的領地使用。其他的管理員，雖不能干涉其他管理員的條約，但遇到條約，至少可以保障自己與部下的小命。

「不過啊，條約使用的範圍是一個城市或者是村落，就算是管理員也不能使用覆蓋一整個區域的條約，除了王者。而且啟動條約的時限也只有一個小時，感覺超麻煩的。」

說到這，他頓了頓又說：「再說，像這種近乎無差別殺戮的規則很少見，在我的領地，頂多意思意思在條約上說殺殺一、兩個人，而且還沒有最初的祭品。」

「這樣還叫意思意思？那是好幾條的人命耶。」司徒衛忍不住插嘴：「周子御，老實跟我說，條約到底是幾天啟動一次？」

「在微笑的命令下，每隔三天必須啟動一次，一次最少死一個人。」

「為什麼？」司徒衛嫌惡的看著他，其實對於這類的事情，也許是因為成長環境不同，司徒衛一直有反應過度的感覺。

「人口多啊。」兩手一攤，周子御苦澀的說：「就算殺人殺得毫無節操，但是管理者也是想活下來的，當然會朝底下的人開刀了。」

「嗯，就是這樣我們才會針對你們管理者動手啊。」

希絲洛接下周子御的話，而那個笑容有著說不出的恐怖。

周子御發覺兩人不認同這觀點，他居然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太過分了，當微笑的管理員也很辛苦耶，居然這樣鄙視我。」

只見一個大男人蹲在地上劃圈圈，那樣子有著說不出的詭異感，希絲洛還變出掃把狠敲對方的頭。

「夠了啦，別再擺出那個噁心巴拉的樣子了，鬧你也不行喔。」

「哈哈……」

周子御乾笑的看了他們好幾眼，其實他的本意只是想要上他們輕鬆點，畢竟周圍氣氛實在太僵了。可是沒想到，效果居然有這麼好。

就在氣氛緩和之際，司徒衛舉起手問：「我還有問題。」

「啊？阿司你問題會不會太多了。」

「最後一個了啦。」對周子御翻了白眼，司徒衛說：「我想知道為什麼他們要滅口，把一整個區域清掉這件事情感覺有點誇張耶。」

「關於這個喔。」周子御站了起來，還比著外面：「其實都是那個東西在作怪啦。而且我懷疑，不只是普通人，就連目睹到那東西的存活者也會被滅口喔。」

周子御神秘兮兮的樣子讓他們感到奇怪，於是司徒衛與希絲洛站了起來還往窗戶邊走去。

距離屋子的不遠處有一座朝天空筆直延展的巨大建築物，那些發著淡藍光芒的建築不只令人覺得敬畏，還想要遠離。

那是鏡子造出來的，也是不應該出現在這的東西。

見到那東西，希絲洛驚訝到張大嘴巴。

「剛剛怎麼沒有！」

「因為我們在目視的範圍內，而且這只有存活者才看得到，不然這裡的居民早死了。」周子御頓了一下，臉上還佈滿了冷汗：「這是『祭壇』，是微笑花了很久時間仿造出來的，不用我說小希妳大概知道是仿造什麼吧？」

「不可能！」希絲洛連想都不敢想，直接反駁。

「沒什麼事不可能的，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周子御搖搖手後直接拉開門把，只見撕裂紙質的聲音從門縫發了出來，他將門打開後，嘴巴微吐一句話：「時間到，該結束了！」

匡噹一聲，遠處的大鐘忽然崩碎，而四周寂靜無聲似乎是沒了人聲。

「走吧。我們現在要全力衝刺了！」

周子御看著現出淡藍形體的「祭壇」，嘴角微微一勾，那樣子似乎是準備好要大鬧特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