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與現實的分隔線

三、初遇03

其實那天情形是這樣的。

一想起那天，紀萬琦就不由得掬一把淚。

「嗚嗚嗚……我不行了啦！！」

才剛來到反世界沒幾個禮拜，紀萬琦莫名其妙變成覺醒者不說，還被安森的「特訓」整得亂七八糟。

而且安森的訓練還比其他同期的傢伙還要嚴格數十、數百倍，一股不平的怨氣一提上來，紀萬琦立刻罷工不說，整個人還大字型的躺在地上。

「萬琦起來。」安森見狀，只是淡淡地如此說著。

「不要！」性子一來，紀萬琦抵死不從。

「起來。」

「不要就不要！」就算知道安森脾氣差不說，耐心也跟紙一樣薄，但他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

紀萬琦屏息看著圍著白色圍巾的黑衣少年，只見他皺眉的走了過來。

「唉，你這傢伙很頭疼耶。」

出他意料之外，安森只是蹲在地上，左手扣在下巴上，頭低低的看著仰望自己的徒弟。

「我忍到現在才發作就已經夠好了啦。」紀萬琦翻白眼，他早就想要翻一次桌了，但礙於對方是自己的師父，他忍。

可是現在他已經被安森關在這裡兩個多禮拜，連點太陽都沒見到，他都快悶壞了。

他如此說著，安森卻送他一對白眼。

「這裡沒太陽、沒月亮，只有無星黑夜，就算這樣你也要看？」

「我不管啦！」紀萬琦耍賴抗議，「我可是新人耶，而且還是來這裡不到一個月的新人，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裡啊，師父你到底有沒有同理心！」

「什麼的同理心？」安森挑眉。

「師父你也有菜鳥時期吧？」他很希望安森看在自己以前也是菜鳥的份上，放過他一馬，讓他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他真的快被悶死了！！

「我？沒有喔。」安森嘴角微微上揚，右手則戳著眼前笨蛋徒弟的額頭，「我跟安森是最初、沒意外的話也是最後的逆行者。」

「師父，請恕我對於反世界的知識淺薄，我完全聽不懂你的意思。」

——請翻譯成人話吧！

紀萬琦的臉上寫滿了類似的話。

「欸，很簡單啊。」安森笑笑說：「我跟小睿一睜開眼就在這個世界，然後收到指示要幫系統『打掃』這個世界，雖然中途也加入了新夥伴，但不是退休就是死了。」

紀萬琦吞一口口水，「所以現在的逆行者只有……」

「我們兩個。」安森接了紀萬琦的話，「就算之後你們這一批加入逆行者的行列，但最終留下來的還是只有我跟小睿。」

「為什麼？」

「因為我們最強，也有系統保護。」安森哼哼兩聲，左手又重重地彈紀萬琦的額頭。

「光是有系統保護就夠外掛了啦！」就算遊戲開金手指也沒這麼扯，一整個世界幫這兩兄弟是怎樣啦！

要是那天他們決定要當摧毀世界的大魔王那要怎麼辦！

「沒辦法，系統是我們的母親啊。」

聽到安森這樣說，紀萬琦愣住了。

「師、師父你剛剛說什麼？」

——我、我剛剛聽到什麼鬼東西啊！！！

「欸，我剛剛有說什麼嗎？」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安森沉默數秒後就拍拍紀萬奇的頭，「萬琦，我剛剛什麼都沒說、你什麼都沒聽到對不對？」

他淡淡一笑，但是紀萬琦見狀卻立刻跳了起來……

掉頭，往出口去跑。

「哇啊啊！！我剛剛什麼都沒聽到，師父你不要殺你最可愛的弟子啊啊啊！！！」

「萬琦你這樣好好玩。」

見到紀萬琦的反射逃跑動作，安森看得哈哈大笑。

「別給我笑，你剛剛是認真想要殺我的對吧！」

就算殺氣沒有露出來，但是從話中聽來，要是再問下去、或者是追究系統與安森這兩兄弟的關係，一定會被滅口的。

——不、不是一定，是絕對啊！！

由於唯一的出口被安森的鏡子「鎖」死，他只能躲在門口邊邊瑟瑟發抖。

「欸，萬琦雖然你有時候呆呆的，甚至會把心事顯露在臉上，但有這份警覺心不錯喔。」

安森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笑容，但這次紀萬琦沒有感覺到不祥的感覺。

「怎、怎麼說？」他雖然冷靜下來，但還是不打算離開門口的位置。

「在反世界裡，有很多人會帶著『友善』的假面具騙人。」安森步步接近紀萬琦，「不過就算被騙也不可恥，畢竟這裡什麼不多騙子最多。」

「所以？」

「反正，只要有警覺心在，感覺苗頭不對直接落跑就對了。」安森左手手指輕處門板，叮一聲，鏡子碎裂聲響起，門緩緩打開。

「萬琦既然你這麼想要透空氣，那麼我們就出去實戰練習吧。」

「對、對不起，師父您、您剛剛說什麼？」紀萬琦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被耳屎塞住，完全聽不懂對方的話語。

「有這麼難懂？」安森歪頭道：「你不是被悶壞了，就帶你出去兼驗收這次訓練的成果啊。」

——偶滴天啊！我聽到什麼了？透空氣為什麼能跟實戰練習放在一起啊啊啊！！葛安森你的腦袋是怎麼了！！

紀萬琦嘴角抽搐，原本想要說以上的話，但跳出喉嚨前立刻咬回吞進肚子裡。

他可沒膽正面對安森吐槽，只能跟著催促自己的師父大人去迎來自己的地獄生活。

「嗚嗚，現在想來就覺得自己還能活著真是奇蹟啊。」

每每想到自己的菜鳥日子，他的眼角就會跑出一滴淚水。

「我倒覺這不是奇蹟。」紀家大哥聽完，只是搖頭，「安森大人做事都很謹慎，危險的任務應該也沒帶你去過吧？」紀萬琦可是拖油瓶一個，帶在身邊只會打自己的腳、找自己麻煩。

「大哥你不懂啦，」紀萬琦兩手一攤，「你又沒去過，怎麼知道那邊的危險？」他可是每天都與死神擦肩而過，而這滋味住在現世的人可不會了解。

——噢，老爸有待過一陣子，所以應該可以了解一點點。

「我是沒去過，但我聽過。」紀萬顓忍下敲欠揍弟弟的腦袋，他說：「安森大人曾表示，他帶你去跑的任務對他們來說都還在過家家的階段，也就是說你根本沒有接觸『真正』的任務，何來的面對死亡？何來的奇蹟？」

他聽說，反世界是將達爾文的進化論用到淋漓盡致的世界。

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

而對於看起來呆蠢、隨時會在第一線死亡的弟弟都可以活到這麼久的情況下，就知道安森對他花了多大的心思、費了多大的心血。

就算大多數的人看到的都是紀萬琦一面倒的被耍，但其實那也只是表象而已。

騙人可是反世界的特產。

而看紀萬琦這個樣子，他還是被安森騙得團團轉而不自知。

——真搞不懂安森大人在想什麼，就算「寵」也該有個限度。

要是他，見到這種只會抱怨、不去理解的不成材徒弟早就直接推下名為地獄的山谷，讓對方見識「真正」的地獄長的怎樣。

但很可惜，這位抱怨的欠揍小鬼是自己的弟弟，他只能默默的拿出手機傳一封簡訊給某位被他歸類為笨蛋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