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鏡中的世界
月亮高掛在空中,就算現在已是十一點,司徒衛像是感應到什麼般便從家裡溜了出來。
雖然怜月有振作讓他們很開心,但是家裡的氣氛還是一樣不太好,但是日子至少還過得去。
正當他在住家附近的河堤邊漫步時,對面忽然走來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名脖子上圍著比身高還長好幾倍的灰色圍巾,身穿白衣短褲的男孩,見到他司徒衛停下腳步不自覺的伸出手。
「嗨。」
「嗨。」
兩人打完招呼後,司徒衛邁開腳步,而男孩則轉過身與他一起往前走。
看到男孩一個人跑來身後卻沒有死粘著他的小跟班,司徒衛不禁問:「安非萊呢?」
「逆行者有空缺,我找他補位去了。」
逆行者的機制還是有其必要性,而且現在司徒衛也不是觀測者,那些人剛好彌補失去他的空缺。
「哇,那他不就不爽了?」
「他沒時間耍脾氣。」
葛修睿也知道安非萊的性子,而且他可是在反世界不穩的時候把人給推舉上去的,安非萊現在不只要應付那些個性惡劣的學長姊,還要穩定那些蠢蠢欲動的王者們。
「微笑的例子沒有給他們記起教訓?」
司徒衛還想經過這次教訓,還想擾亂的人大概會因此而安分下來,畢竟微笑這一手可是被葛修睿完美破壞,那些覬覦系統、甚至是想要處理掉礙眼的逆行者的人,在動手前至少還會先想想怎麼對付比外掛還外掛的葛修睿。
「人性本惡啊。」
葛修睿玩著圍巾,淡淡的說:「反世界可是承受現世所有的黑暗與垃圾的喔,從那些垃圾堆出來的王者,能好到哪裡去?」
頂多就是分高調、低調,願意配合與不配合、怕死不怕死這些差別而已,至於灰色地帶,除了逆行者誰也不會走。
「喔喔,那還真是辛苦你們了。」
「你還敢說,虧我還找人放話,結果過那麼久居然連一次都沒回來,還要我親自過來找你,真不知道該說你欠打還是怎樣。」葛修睿苦笑著,這世界上也只有司徒衛才能讓一直他擺出生動的表情。
但是無奈居多啊。
「沒辦法啊,怜月很難搞咩,而且連鏡子也不讓我碰,神經兮兮到老媽差點崩潰。」
慫著肩,雖然司徒怜月有點進步,但是她那樣子距離真正的振作還得花上很長一段時間。
「唉,雖是這樣說,但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至少……你們那邊比我家還要麻煩數萬倍。」踩著河堤的草皮,司徒衛看著葛修睿:「不過現在那邊怎樣啦,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可以。但我要先跟你說,從你離開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年多囉,希絲洛那小女娃已經很生氣了。」
「啊!能不能別提醒我!」
雖然他知道反世界跟現世的時間流動本來就不一樣,但是半年也太誇張了,因為他這裡也不過才過一個月而已。
「好啦,不提醒你了。」葛修睿淡淡一笑,可是看在司徒衛眼裡,卻有一種惡作劇的感覺。
就在司徒衛一臉不滿的看著對方時,葛修睿就說:「先說那兩兄妹,他們現在是逆行者學徒,師父的話……你可以猜猜。」
一說到兩兄妹,他就想到白思懷與小槐,想了一下他不確定的說:「祭無?」
「錯,是安非萊。」
「咦!」
聽到這不可能的組合讓司徒衛超級錯愕的,重點是他記得小槐不是瑕疵品嗎?怎麼現在可以當學徒了。
「啊啊,這算多虧你吧?」
葛修睿說:「與小槐所溝通的「系統」其實是你的鏡魄也就是你的記憶,當初當小槐被關入系統被當祭品的短暫時間時,你的鏡魄……算了,就說系統好了。系統幫她調整了一下,程度嘛——大概就跟司徒怜月被微笑捅一刀後異常的復原能力一樣。」
「系統為什麼要這麼做?」
幫司徒怜月還能理解,但小槐……?
「因為小槐間接幫了系統一把吧?」葛修睿看著司徒衛,他說:「微笑可是很有戒心的人,想要上當可是要花很久的時間,如果這時候安插了一名可以聽系統說話的少女,你覺得想要得到系統的人會如何想?」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微笑那個瘋子。」
「呵。」對於坦率的司徒衛,葛修睿只是輕笑的解釋:「他會利用這位被系統預約的『祭品』慢慢的引誘系統,將系統釣上岸邊,但他卻不知道,就在他專注著系統時,系統卻正找機會反咬他一口。」
所以,微笑才會關在牢籠裡。
關進永無止盡又無法逃脫的地獄。
「喔,這樣啊。」這樣說,司徒衛倒是理解大半了,就在他點頭的時候,他想起了一個人,「那周子御呢?」
「他啊,也是學徒喔。」
說到這,葛修睿笑了一下,但是那可愛的笑容之下帶了一點小小地惡搞。
「學徒?師父是誰?」
「祭無。」
「啊?不會吧?」
司徒衛驚訝的看著葛修睿,這可比白思槐那兩兄妹的事情還要勁爆啊!
「呵呵,就是那個不會吧。」
「為什麼啊。」祭無不會答應的吧!
「我欽點的,他敢不答應嗎?」哼一聲,葛修睿說:「周子御可是天才喔,雖然有點難搞,可是培養起來的話對逆行者來說也是件好事。」
但,重點是在那句難搞吧?
「啊,這就不關我事了,因為我已經不管事了咩。」
難得裝起可愛,但葛修睿欠揍的樣子卻讓司徒衛巴了他一下頭。
「還咩咧,這種恐怖的事情才不是你一句裝可愛可以形容的!」
「哈哈,也對啦。」
但就算是這樣,已經下好的決定是不會收回的,畢竟現階段系統的運作與調整靠的是逆行者,那些人湊起來才勉強遞補七年前喪失的戰力與缺額,直到現在才有抵抗王者的籌碼。
就在葛修睿黑色的眼睛微微閃爍時,司徒衛忽然說:「葛修睿,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耶。」
「什麼事。」
「現在的你,是光還是影?」
如果失憶前的司徒衛是影子的話,在鏡魄被交出記憶被洗掉的現在,到底他還算不算是觀測者。
既然系統損失了一位觀測者,為什麼不遞補呢?還是說希絲洛被祭無給帶走,系統現在還來不及找遞補者?
「希絲洛跟我們是不一樣的喔。而且這已經過去了,在祭無把希絲洛的命運改變後,她就與系統無關了。」
所以,多說無益。
「那……我現在還是觀測者嗎?」
這一點,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後,司徒衛就很在意。
「是啊,總有一天,你會變回去的。」
葛修睿看著一臉疑惑的司徒衛,他只是說:「系統是我們的母親,我們無法脫離系統的掌控,頂多會給你多一點的自由,時間到了你還是要回來。」
司徒怜月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想要不計一切代價毀了反世界。
「還有時間限制啊……」抓著亂髮,司徒衛問:「大概什麼時候呢?」
「等你死掉的時候。」葛修睿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掌:「觀測者的力量與型態都與存活者不同,與系統共存的我們力量可與系統媲美,還可以隨意調度系統的力量。為了維持這世界的平衡,不該由一名『普通』的逆行者擁有的力量會隨著系統轉移。」
所以,葛修睿現在有的實力是他經年累月練出來的,那時候搶回第零區歸屬權,因疲累而睡死也是真的。
「所以你在逆行者總部看起來一點事情也沒有就是因為系統與你共鳴,直接補滿因轉移第零區而消失的力量?」
「是啊。」所以葛修睿在逆行者總部裡面是無敵的。
「那我對逆行者總部水土不服是因為我抗拒它?」
因為司徒衛還不想想起那些隨著鏡魄一起消逝的記憶,所以才會抗拒系統?
「差不多吧,不過你要記住。」掃了一下司徒衛,葛修睿鄭重的說:「觀測者絕對是不死的,因為在喪命的瞬間,被封印的力量就會恢復。」
屬於非人的力量會讓觀測者「覺醒」,就算是被拋棄的記憶也會一同回歸。
聽到葛修睿這樣說,司徒衛便問:「你死過嗎?」
「有。」那雙漆黑的眼睛像是在傳達什麼般,讓司徒衛無法直視,「所以我成了光,你成了影。」
但屬於觀測者的光,只是被太陽照投射到月亮的光芒,抬頭看著月光,在他記憶恢復的時候他除了後悔自己居然耍白痴死了一次,還有就是對不起他的半身。
所以為了避免重蹈覆轍,他必須對司徒衛說:「所以你可別被人補刀死掉喔,不然記憶恢復的時候,給你的也只有空虛而已。」
觀測者也不好做啊。
但聽到這些擺明就是扯開話題的話,司徒衛說:「所以現在的你是『光』還是『影』?」
「都不是。」葛修睿淡淡地回答:「其實,我是真的不想要跟你有所牽扯的。畢竟就算我痛恨某人,但在你的決定之下,我還是要尊重你的選擇。」
所以直到司徒怜月闖禍的時候,他才干涉司徒家的運作,他才硬著頭皮找自己的半身,要他處理事情。
「欸,這樣說,你人倒是挺好的。」司徒衛視線掃向被夜晚的風吹撫種植在河堤邊的狗尾草,忽然他脫口說:「其實無聊也可以找我喔。」
在他心裡的某個角落有一點放心不下葛修睿,「反正你現在很閒嘛!而且,我不介意我家多一個兄弟。」
因為家裡的空房間很多啊。
而且,就算家裡的人反對,他大概也會據理力爭吧?好歹,他也是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半身啊!
既然王思瑤都拐到他了,在拐一個觀測者回去養養應該也沒差吧?
不知道司徒衛所想的葛修睿偏頭想了一下,只是用模擬兩可的口吻道:「我……可以考慮看看。」
畢竟在王思瑤家的司徒衛真的很開心,要是多了一個他也許整個平衡都打散了。
雖然,這個提議真的不錯。
「好呀,不過別考慮太久喔。」
「好。」答應後,葛修睿忽然轉過身兩人背對著面,「現在也快十二點了,我要回去了。」他說的是反世界。
「嗯,掰。」
就在司徒衛往前走了幾步時,司徒衛忽然想到什麼,轉過頭他說:「喂,葛修睿。」
對方聽到呼喚便回頭朝對方看去。
「其實你說不說謊是騙人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在怜月的事情也好、小槐的事也好、微笑的事情也好,很多情都是照著葛修睿的安排走下去的。
這可是他們事後找紀懷勛逼供才知道的。
但葛修睿只是笑著說:「我不會騙人的啦,對你而言至少是這樣。」
哎呀!果真是活了很久的老狐狸,對於身穿白色衣服但彷彿卻是黑色的男孩,司徒衛只能這樣想了。
然後,兩人頭也不回的走著自己的道路。
就在司徒衛消失在另一端時,葛修睿忽然回過頭,嘴角勾著笑容說:「小心點啊,系統可是一直在注視著你的喔。」
呼應他的是影子底下透出的藍色光點。
十二點一到,鏡面翻轉,葛修睿回到屬於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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