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仙04
一下課我就被他們拖到社團大樓,才走到社團大樓的底下,就覺得一陣陰風從裡面撲了出來。
風打著窗戶發出嗚嗚的鬼叫聲,一陣白白的影子大喇喇的在大樓內飄來飄去。
「蚊子還真多。」
我說的很感慨,視線還不由得往帶著腐爛臭味的同學們身上看去。
「咦?阿泰你剛剛說什麼?」
小羽一臉問號,我聳著肩打哈哈的裝傻:「沒啦,其實我最近得了蚊子症候群,看到蚊子就想打呢。」
小韋一臉疑惑,「嗯?阿泰你家的蚊子多嗎?」
我笑而不語,總不能說我們這群人除了小羽,其他人包括我在阿飄眼中就跟美食沒兩樣吧?
看著他們,也許是因為我答應要幫他們忙,裝死三人組都會跟我有基本的互動,尤其是小韋,比起一直黏在小羽身邊的像是受驚嚇的小動物娟娟,還有頻頻釋放拒絕人光波的黑道大哥阿書,至少小韋肯跟我搭幾句不讓我太無聊。
不過這裡也不是什麼可以培養人際關係的好地方,望著大樓裡密密麻麻又流著口水的蚊子,瞬間,我有一種掉頭落跑的衝動。
但看在同樣屬蚊子美食的同學們,我也不能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我暗罵一聲該死,掃了一下黏在窗戶像是偷窺狂看著我們的蚊子,我將逃跑的想法趕出腦袋,歎口氣的將手伸進大衣口袋裡。
希望……小六偷塞給我的「護身符」會有用,不然我真的要跑回家求救了。
一踏進如寒冰般的社團大樓,我想起很久以前我家那幾隻跟我說的話。
「社團,是萬惡的根源。」阿七掄起了拳,認真說著。
「而且是墮落的證明。」小八也跟著答腔。
從以前到現在,他們都喜歡一搭一唱,我想長大就算改行當相聲也很不錯,這對雙胞胎就某種程度上比綜藝節目裡的搞笑藝人還來得無厘頭。
「耶?為什麼是墮落?明明參加社團活動可以認識不少人啊。」我一臉不解。
「膚淺!」、「愚蠢!」
長相稚嫩的七、八異口同聲的說:「社團可是會加速人心的沉淪!」
「確定嗎?我還以為你們會說,社團是希望之地呢。」
我打了一聲呵欠,感覺有點想睡覺,但是話匣子打開的七、八根本不讓我睡覺。
「蠢一一,這是誰跟你說的啊,社團可是人心欲望之地喔。」阿七直接推翻我的論點,還嘿嘿嘿的發出陰測測的笑聲。
小八也不管瞌睡蟲被他們無法控制的陰氣給驅離,身體抖得皮皮挫的我,雙手環胸:「還是鬼怪喜愛棲息之地呢!」
「那來的蠢理論?」就算眼見為憑,就算看到阿飄在我眼前晃到差點打噴嚏,但這論點還是不太能認同啊。
「一點也不蠢。」阿七嘖嘖兩聲,甚至腳踩著信仰說:「我想就連住在天上的那些人,都很喜歡人心的晦暗處喔,雖然有希望也會有信仰,但是硬是要說信仰都是建立在戰爭與絕望上面的。」
阿七說完,小八也順勢補充:「所以這種人心沉淪之地,才是最容易發生光怪陸離的現象。」
「為什麼啊。」明明就是要談論我要加入那類型的社團,為什麼話題會扯得那麼遠,扯得那麼詭異呢?
「大概是不希望一一你加入那些亂七八糟的社團吧?畢竟在人多的地方人心最經不起誘惑,這時候最容易被慫恿玩著危險的東西,在眾人起鬨下麻痺人心的白痴絕對會不怕死的玩下去,就算會死人也是一樣。」
小六那時候也是小小一隻的,但說起話來還是一樣很恐怖,而且那時候他還不會收斂陰氣,我對陰氣的抵抗力也還不足,他哼哼說完後,我就被他的陰氣打到在醫院住了好幾天,出院後我又因為搬家,想參加社團的念頭也在搬家的過程中消失不見了。
但現在回想起來,那事情是在我上國中,小六才剛上小一的時候,他們在那時候就能講出這麼臭屁的話,感覺真是超神奇的。
就在我陷入回憶時,靈研社的社員忽然把話題扯到社長身上。
「對了,社長應該在社辦裡吧?」娟娟語氣莫名緊張,眼神還往小韋他們身上瞄去。
「應該吧?每次我們去的時候他都會在,害我以為社辦就是他家……」黑道大哥大概也憋緊了,居然回答了這問題,不過看著他額上冒出的汗,感覺上他好像很怕熱?
「社長啊……」
撇開詭異的兩人,我還滿想知道這個社團的社長到底是何方神聖。畢竟,一說到社長他們就閉上嘴巴,死都不說,而從這可疑的社團名看來,要是一個不小心,可是會踩到地雷的,不管人、事、物都一樣。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我詢問他們。
但對於這位傳說中的社長,他們的害怕似乎已經到了頂點,娟娟不只整個人快貼在小羽的背後,就連阿書也一臉緊張的警戒著四周。
小韋則小聲的說:「他……有點怪怪的,自從上次發生了一點事情後,他給我們的感覺就更奇怪了。」
「上次?發生啥事啦。」
「不關你的事。」
他們三人異口同聲,那散發著詭異光芒的眼神讓我覺得毛毛的。
小羽則歎了一口氣,兩手一攤,她語氣帶著無奈:「阿泰,拍謝。關於這問題,連我都問不出來了,更何況是今天才認識的你?」
唔?這可說不一定,要是遇到我家那幾隻,大概不到十秒就會把塵封在心底的祕密全說出來了吧?
不過……聽小羽這感慨的說法,感覺上他們似乎認識很久了,於是我又問:「你們……認識很久了?」
「嗯,幼稚園就在一起了,算是從小玩到大的。」
小羽點點頭,而我終於理解異口同聲的默契是怎麼培養出來的,不過……
「你們連社團也要膩在一起?」
一個黏一個,就跟麥芽糖沒兩樣。喔、不,是根本吧?打從來社團的路上,娟娟就一直黏在小羽背後,所以早就是麥芽糖了。
「嗯,就是因為認識所以才會想要加入同一個社團,不過他們不讓我入社,也因為這樣我才問出最近他們失常的原因,雖然只有一咪咪但也夠了。」
小羽一臉苦笑,而其他三人的眼神變得有點微妙,小韋還小聲的說:「阿羽,別抱怨好不好……」
「也別太好奇,妳會對我們失望的。」娟娟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看著地上。
「是啊,不過就算想要放棄我們,也先通知一聲,我們不怪妳的。」就連阿書也說著很詭異的話。
「欸?原因你們又不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們。再說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放棄你們的啦,畢竟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小羽說得很真誠,聽到這些話他們立刻撇開頭不敢看她,似乎對方就像是不可褻瀆的存在,更是他們高攀不起的對象。
好奇怪。
一抹詭異的氣氛在他們四周飄散,就連腐爛的氣味也變得更重了,我抓不到問題的癥結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在我遲疑的時候,他們便把我帶到通往地下一樓的樓梯口。
才剛踏到階梯,我立刻把腳收回來。
「等等,你們要去地下室?」
被風刮的嗚嗚聲從樓下竄上來,剛剛在社團大樓外所感受到的寒風也沒有比這裡還要冷,而且這裡明明有五層樓,為什麼要往下呢?
「因為我們的社團就在地下室啊,走吧。」
小韋說完後,就像是要準備面對大BOSS,深吸一口氣才壯烈的往下走去。
而娟娟則緊張的推著小羽,小羽一邊安慰發抖得很厲害的娟娟,一邊往下走。
就在他們三人下去時,我看著遲遲沒有跟下去的阿書,「你不下去?」
「不。」他帶著凶狠的神情搖頭說:「我不喜歡有人走在我後面,你先走。」
我呃一聲,看著彷彿要把我吞噬掉的黑暗,不禁想起了小時候七、八他們所說的玩笑話。
「人心欲望之地嗎?」
也許……這不是個玩笑,而是經過慎重思考才得出的結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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