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仙23
為什麼不選擇我們！
為什麼！
他們有什麼好的，居然為了他們而放棄我們？
夢裡，就像是跳針般，那聲音一直重複問我相同的問題。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選擇了沉默。
因為我已經知道祂跟它們的下場了，我無能為力，只能看著事態往不如意的方向走去。
對不起，我無法幫你們，畢竟在生者與亡者甚至是神之間，我只能選擇生者，因為我能力有限不能太貪心，不然他們連選擇都不讓我選，直接把一切都毀壞掉。
所以，對不起、對不起……
我說完，不知道是土地公還是那些陰魂，「它」發出嗚噎的哀鳴，就像是被絕望浸染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全身冒著冷汗，而眼睛就像是開了水龍頭一直掉著眼淚。
我剛剛做了什麼夢？
我忘記了夢裡的內容，只知道自己好像說了一句很殘酷的話。
「醒了？」
就在我努力翻繳腦袋，想要逼自己想起剛剛到底回答什麼時，小六帶著略顯沙啞的嗓音說話，頓時我把頭往他的方向轉去，只見他靠在窗邊脖子上還包著紗布，身上還帶著很重的消毒水味。
他看著我，還皺了一下眉頭。
「小羽呢？」
我連忙擦掉眼淚，但是手給我的感覺很重，而且我的聲音比小六更啞，才說一句話就咳了好幾下。
小六用淡如白開水的聲音說：「放心，沒事。」
「那米奇呢？」
「在這裡，還沒死。」
他比著他旁邊捲起的棉被，聽到後我想要爬起來看米奇的狀況，但身體就像是鉛塊根本動不了。
「一一，你最好別起來。」小六拉了一下我的被子，還輕拍幾下。
之前對付土地公的恐怖樣子就像是曇花一現，他語帶關心用哄著我的聲音說：「你吸了太多陰氣，又被那些怨魂纏住，身體可比你所想的還要糟糕。」
欸，是喔。
可是我只覺得身體重重的，並沒有被陰氣煞到的頭痛與噁心啊。
「那是因為你被陰氣侵蝕到沒感覺了好嗎？笨蛋小親親。」
老媽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一屁股坐在我的床邊。
呃，老媽妳也在這啊。
「還有我們。」七、八兩人趴在床緣，一臉哀怨。
小六看著他們，便用手捏了一下鼻樑頭痛的說：「媽，床已經夠擠了，請妳下去好嗎？」
「哈哈，六六你好可愛，你真覺得老子會聽你的話乖乖撤離嗎？」老媽直接往我旁邊擠，還勾著我的手臂：「撇開我家小親親不管跑去跟墮神打架，還害一一差點掛掉，你說這筆帳要怎麼算？」
老媽在我昏倒前強調一直說這件事，我醒來後又再強調，小六聽到後則閉嘴不說話。
大概是見到林陸祿被老媽打壓，心生惡膽的阿七直接補刀：「林陸祿你說勒，好歹也給我們一個交待吧！」
說完，阿七還是在床緣劃圈圈，因為他沒辦法擠上床，只能哀怨的看著床上的我們。
而不只阿七，就連小八也帶著怨懟的神情：「要是一一落下病根怎麼辦？這可是你的錯喔。」
「聽到沒六六。」老媽瞇著綠色眼睛，露出狡拮的微笑：「七、八都說了，這可是你的錯，由不得怪罪別人。」
「好好，我投降，我乖乖認罪行了吧。」林陸祿歎一口氣，難得坦承自己的疏失。
「是吧是吧！」七、八點完頭後就伸出手說：「所以，林小六我們要獎勵。」
他們就像是要著糖果的小孩，明明都十五歲了還這樣搞，丟不丟臉啊。
「限定今天。」林陸祿也不囉唆，直接把腳縮起來，「不介意位置窄，就擠上來吧。」
耶一聲，他們兩個開心的擠上來，同時我還聽到米奇的慘叫聲。
砰、咚！
還有沉重物體滾到地上的聲音。
「七、八……」
我看著很努力要往我旁邊擠的七八，他們只是說：「放心還有一口氣在，死不了的。」
聽到這，我就更擔心了。
※※※
土地公的事情結束後，我又養了一個多禮拜的病才去學校。
我在土地公與小六他們的陰氣攻擊下能恢復那麼快都多虧地基主的犧牲奉獻……
自從小六他們發現我把仙氣當補品吸收時，他們就一直叫地基主吐仙氣出來幫我補身體。
唉，可憐的地基主。
想起祂那驚恐到滴著淚的臉，我不禁為祂默哀。
停下腳步，我看著教室後，才拖著沉重的腳步準備打開教室的門。
就在手碰到門把的時候，我忽然想到那幾位同學。
林陸祿說，他們被陰氣浸染，陽氣又吸收過頭，命可說是去掉了大半。
尤其是小羽，根本就只剩最後一口氣。
但就算事情搞成這樣，最後救了他們的還是他們自己與土地公唯一僅存的神性。
聽到這我還愣了一下。
因為拯救他們的關鍵是娟娟手上的紅線。
那是她在夜遊的時候去土地公廟拜來的，也許那時候她很虔誠吧？甚至還拿一條綑著線香的紅繩當手環，也因為這樣就算是她起頭破壞土地公廟，也沒有被索命。因為，土地公單純的想拜祂的人是不會破壞自己的廟。
直到最後，那薄到像層紙的平衡毀在我的手上。
不過，就算事情演變成這樣，土地公陷入瘋狂，想把他們的靈魂侵吞，僅存的理智卻保護他們不受自己迫害，就算只剩半條命，但至少都還活著，不過也只限早先被我們救出來的三位。
小羽太晚救出來了，就算叫了救護車送去醫院也撐不過，因為她留下的陽氣很少，少到隨時都會化散。
而醒來的三人聽到小六的宣判根本不能接受，對他們來說小羽是最後的救贖，也是最無辜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小羽是他們的心靈支柱，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要是小羽死了，他們的內心根本無法承擔，我想那比之前那段等死的日子還要痛苦。
小六說這就是因果報應，小羽雖是無辜者，但在命運相繫之下，反而要幫他們承擔這份災厄。
娟娟是有土地公的保佑，所以最不會出事。
小韋則是那位福澤深厚，可以活到百歲的人。
至於阿書則是祖宗庇蔭，他的祖先願意為他花光所有的福祿只是要保他一生平安順遂。
但小羽就不一樣了，前世沒有積陰德更沒有祖先庇佑，所以他們的災厄回流到小羽的身上。
這也是那位「影子」給予他們的懲罰，更是送給他們的最大又最惡毒的詛咒。
雖然這對小羽來說很不公平也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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