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魎16（完）
魍魎的餘毒讓我在醫院足足待上兩個月，這段期間我似乎在鬼門關前走了好幾遭，而且魍魎的餘毒雖然清了，但後遺症還存在著。
嗜睡的毛病還是沒找出原因，醫生也放棄了，只是要我每個禮拜定期去檢查一次。
第二天，我來到睽違兩個月的學校，同一天才見到兩個月不見的四哥，只是看到他的樣子我嚇了很大一跳。
「哇！四哥你的樣子也太慘了吧！」
四哥左手包著石膏掛著三角巾，臉還青一塊紫一塊像是被人狠揍了一頓。
「啊，一泰你出院啦。」就算他腳一跛一跛的，但還是高興的走過來抓亂我的頭髮：「看見你還真好。」
「四哥，你想見我的話每天都可以見啊。」
我覺得四哥的話說的有點怪。
「不。」他咋舌說：「這兩個月來老媽跟阿陸禁止我看你，而且阿陸還默許老媽揍了我一頓。」他比著自己的臉示意這些都是老媽的傑作。
「為什麼啊。」我不能理解。
「因為我差點讓你死掉啊，所以被揍是我自己活該。」他自嘲一笑，「而且對他們來說，屬於兇手的關姨魂魄我居然沒拘到，對他們來說更是火大的主因。」
「沒拘到？」這是什麼意思？
「嘛，說簡單點，關姨的魂魄被別人搶了。不過她的死也以成定局，屍體我們也已經處理掉了。」微微歎一口氣，他拍了拍我的頭，「所以，事情也算是告一個段落。」
是嗎？
我覺得，這才剛開始。
回到教室後，我看到頂著紅銅色頭髮坐在窗邊的梅甄同學。
「梅甄同學看到你真好。」
我坐在他對面，兩手掛在他的桌子上。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對你說的吧？」他一臉苦笑，「你知道因為你一腳踏入鬼門關，寺申哥被你家的大魔王揍到躺在我隔壁病床躺了一個多月，就算出院也只能住我家嗎？」
「不知道耶。」四哥的事情小六他們裝傻的很徹底，可是就算如此，我也知道一件事情，「老媽他們下手算對四哥留手了吧？」如果出代誌的是七、八，那麼可不是住院一個月就可以了事的。
「寺申哥也是這樣說。」他乾笑著。
我看著他，我腦海忽然浮現在黑暗中哭泣的女子。
「對了，我聽四哥說關姨的魂似乎被人搶了？」
「嗯。」梅甄同學點頭說：「原本寺申哥他們要先把我送到醫院再處理關姨，但是你忽然昏倒，寺申哥心神一時大亂，等到回過神來要處理關姨的事情時，她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知道是誰下的手，魂魄消失不說，家中魍魎的氣息也消失得很徹底，乾淨到看不出關姨的家裡曾有魍魎棲息。
有人搶先一步處理了現場。
梅甄同學是如此說著。
而他們直覺認為那是在關姨家散撥魍魎的兇手處理的，殺了關姨也只是滅口。
兇手——梅甄同學直覺認為就是那個可疑的宗教。
「不過也因為這樣，我也知道了阿關……不、鬼差的辛苦。」梅甄同學苦笑道，「我深深覺得，就算當上代理鬼差，但老哥光環卻讓我成了特例的人。」
之前梅甄有說過，當鬼差的人都是為了要幫重要之人延命，只是合約日期沒到就殉職的話，延命對象的魂魄還是會被拘走。
只是，他們不會急著在鬼差殉職的隔天開始追討這筆「債務」，而是過了一年才會做拘魂的動作。
但關姨的狀況不一樣，她被迷惑住了，被不知名的東西給看上，一個不小心魂魄就會成為那些人的飼料永世不得超生，為了阿關他們必須搶先一步拘走關姨的魂，好讓她能有輪迴的機會。
但在執行的那天卻被我跟梅甄同學破壞，那些東西便提高警覺，關姨的家就連四哥跟助教也進不去。
就算我家的老媽跟林陸祿可以，但他們卻不想插手，只是表示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關姨的下場他們也不多問。
可是他們算了不見得其他人也會這樣算了。
梅甄同學就是一例。
不知原委的梅甄同學每天都去探望精神狀況不好的關姨，最終的情況就如現在所見，因為梅甄同學與我介入的關係，關姨算是被殺掉滅口了。
「如果我沒有對魍魎產生好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些事情了？」他摸著肚子，摸著被刀子刺傷的部位。
「天知道。」我趴在他的桌上，「不管有沒有看到魍魎，最後她還是會因為同樣的理由而自爆，這問題只是早發生與晚發生這兩種差別罷了。」所以別在意。
緩緩閉上眼，陷入黑暗中的我看著哭泣的女子。
每次進入這片黑暗，她的身影就會淡薄一分，小紅說等到她融化在這片黑暗中後，屬於她的人、靈魂便不復存在。
這裡是她死去之所，而她正在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對死亡的兒子懺悔著。
不過，懊悔又有何用。
覆水難收的道理誰都懂，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麼就該認命。
所以我不會同情她，就算每天一閉上眼便會見到此情景我也不會動搖。
「哎呀，變透明了耶。」小紅天使又來接我，見到幾乎與黑暗同化的關姨，他打趣的說：「很快的，她就可以進入她自認的天堂囉。」
「是啊。」這也是她的選擇不是嗎？
但結果如不如她的意，那就得問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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