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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迦藍 01

 

反世界裡有一座孤兒院,對紀萬琦來說,孤兒院內收容的傢伙個性一個比一個還怪,脾氣一個比一個還糟,但就算他再討厭,在這個世界裡唯一能收留自己的,也只有這個小小小的庇蔭之地了。

 

回到反世界,安森表示要先回家,那個家正是「孤兒院」。

 

所有居住在孤兒院的人對這個「家」都有不同的解釋,雖然紀萬琦曾提議他們統一說法,免得一個說孤兒院、另一個人說收容所、甚至連培訓所這名詞都出籠了,感覺十分混亂。

 

但安森卻說這樣比較好,畢竟要是正名了反而更容易被人查探到,多一點名字,反而容易混淆別人的視聽。

 

不過紀萬琦卻認為安森多慮了,通往孤兒院的鑰匙只有三個人有,一個是老師,另外兩人則是安森與葛修睿這兩位唯二的逆行者擁有。

 

他們這些在孤兒院裡培訓的人,要是不小心溜下山,那麼回去的路就找不到了。

 

當然,紀萬琦敢這麼說是因為他也是溜出去卻回不了家的受害者之一。

 

因為一時好奇跑出去,回過頭眼中所見的只有遮掩視線的狂沙,就算吼叫也被那些嗚嗚的風給掩蓋,要不是安森把他撿回去,他早就變成了乾屍。

 

『萬琦,你該感謝我,是我把你帶來這裡的,所以我不會看你去送死,尤其是這麼好笑的死法,我更不會看你死,要是被你爸知道,你的屍體只會被他挖出來鞭吧?』

 

安森將紀萬琦拖回孤兒院,劈頭第一句就是這個。

 

之後驚嚇的他問過同期的同學,從他們口中得知,有不少人溜出去後就沒再回來過,就算撈回來也只剩下屍體。

 

所以,他知道不是所有人跟自己一樣幸運,有人撿回來。

 

就算有,也得看他們的心情。

 

 

 

※※※

 

 

 

「咦?葛修睿師父您怎麼來了。」

 

門外掃地的是一名黑髮黑眼的青年,那長長的頭髮隨意紮在腦後,見到年約十歲圍著灰色圍巾身穿純白色衣服的孩子,臉上帶著驚訝。

 

但下一秒,發現跟在男孩身後的少年,原本吃驚的表情轉成臭臉。

 

「是你啊,還沒死喔。」

 

啪嘰!

 

紀萬琦本來就不想回來了,見到對方這種打招呼的方式,他的額上不只現出青筋,語氣也帶著滿滿的厭惡:「祭,沒人當你是啞巴,少說一句話是會死喔!」

 

祭冷冷的掃紀萬琦一眼,「沒辦法,我看不慣你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少爺。」

 

聽到這句話紀萬琦更是火大。

 

其實,他跟孤兒院的人相處的不太好,一方面自己的出生地是現世,對那些在這出生成長的人來說,他就像是沒有吃過苦的王公貴族。

 

另一方面,紀萬琦必須強調,他與那些倒楣到誤入反世界的人不一樣,他是被安森綁架來的,然後就這樣莫名其妙變成覺醒者。

 

勉強說來,安森還是將紀萬琦訓練到皮粗肉厚,不至於被別人(以及安森自己)給玩死後,才把他丟出去跟那些王者、執行官打交道。

 

不過就算是大少爺又怎樣,他可不認為自己很嬌貴、養尊處優,比起那些躲在孤兒院這個巨大保護傘下的他們,紀萬琦受到生命威脅的機率比他們高上太多了。

 

他們羨慕紀萬琦沒有在反世界吃過苦,但他不想反駁,也不想為此爭論。因為這沒有什麼好爭論的,就連紀萬琦也很羨慕待在孤兒院的他們沒有見過真正的地獄,更沒有跟王者他們打過交道。

 

就算有,也是他們成為逆行者之後的事了。

 

就在紀萬琦想要嗆回去時,葛修睿伸手制止,「好了,我回來不是要來看你們吵架。」

 

「可是!」

 

紀萬琦還想說什麼,但是葛修睿又淡淡的說:「別可是不可是了,再鬧就把你們丟出去。」

 

「……師父,外面在下雪耶。」吞嚥口水,紀萬琦小聲的說。

 

——要是被丟出去會被凍死吧?

 

「下雪?」關在孤兒院內的祭不知道外面的環境有多麼惡劣。

 

對於祭的疑惑,葛修睿只是默默的甩著灰色的圍巾,只見圍巾甩出幾團小小地雪塊,掉到地上就融化開來。

 

他們在來到蓋在頂樓的孤兒院前就已經將沾在身上的雪給撥掉,但是葛修睿的圍巾太長,圍巾內還有幾塊變成球狀的雪黏在上面。

 

看了葛修睿一眼,想到剛剛闖雪地的處境,紀萬琦不禁用嘲諷的口吻道:「真好啊,祭。在這裡根本就不會被凍死、更不會被餓死,天氣暖得跟春天一樣,那像我們來這裡還要穿過暴風雪,腳踩著凍土,祈禱自己不要迷失免得被凍死。」

 

來的時候,旁邊這一隻打死不用鏡子傳送,要是不小心留下痕跡被追蹤到,就算孤兒院的設定是沒有鑰匙就無法進入,但他們只要在外面等待便能展開突襲。

 

葛修睿他們是無所謂,這樣反而可以熱鬧一下不至於太過無聊。

 

但對其他人來說可是相反的,如果沒有防備,出來的瞬間就會被刺個馬蜂窩,這個例子紀萬琦雖不曾看過,但葛修睿與安森卻表示以前常常發生,尤其是存活者的基地被發現後,那些王者就是用這種方式玩死那些存活者。

 

所以,他們能用這種刻苦到宛如苦行的徒步方式來到孤兒院外。

 

啪!

 

才剛說完,紀萬琦的額頭像是被重物打到,突然的暈眩差點讓他昏倒。

 

他用手摀著額頭,腦袋還未接受到被攻擊的訊息時,訓斥便竄入耳裡。

 

「萬琦,你忘記我說的話了嗎?」

 

葛修睿的左手做出彈指的動作,那雙黑色的眼睛則透著責怪。

 

「對不起,師父,我錯了。」

 

深吸一口氣,紀萬琦閉上嘴巴,他知道自己說的有點過火。就算祭他們是存活者,對於外面也是無知狀態,就算生長在反世界又如何,除了挨餓受凍,小心翼翼別碰會殺人的鏡子外,其他的危機根本就只在模糊印象的階段。

 

在葛修睿還沒把他們帶出去見識真正的反世界外,他們還只是個小嬰兒,跟紀萬琦這種見過世面的人是不一樣的。

 

所以跟小嬰兒爭論是很丟臉的。

 

「瑤在嗎?」

 

訓斥完紀萬琦,葛修睿看著還拿著鏡像化掃把掃地的祭。

 

搖搖頭,祭說:「沒,老師她出去了。」

 

「她自己一個人出去的?」

 

「不,還有硝。」說得時候祭還皺了一下眉。

 

「是嗎?」

 

葛修睿拉了一下灰色圍巾自行結束話題,還直接拉著紀萬琦走進小木屋。

 

關上大門,他們腳踩走廊。

 

「師父,老師帶走硝好嗎?」跟祭一樣,一扯到硝這個人,紀萬琦的內心只有滿滿的擔憂。

 

「沒差,反正『我』有帶他出去過不是嗎?」葛修睿扯了個笑容,「只要與外界接觸,跟外面的存活者照過面,就代表他跟你一樣,都是逆行者學徒,雖然只有一半啦。」

 

因為還沒給系統看過,所以只算半個。

 

但——「明明帶硝出去的只有葛修睿啊」。

 

這句話,他用如吐息般的輕聲說著。

 

兩人走到走廊深處,當葛修睿的手往左邊的木板伸去時,他們的身後忽然傳出啪搭啪搭的跑步聲。

 

葛修睿抽回手,他與紀萬琦轉頭卻只見一名九歲的小女孩興奮的看著他們。

 

「安、安森哥,你回來啦!」

 

看著葛修睿,女孩那雙烏黑大眼閃閃發亮。

 

「呃……」紀萬琦心虛的看著面無表情的葛修睿,臉上還寫著「糟糕!穿幫了」的表情。

 

比起被喚作安森的葛修睿,做徒弟的紀萬琦動搖還比較大。

 

而對於兩手舉高作勢要葛修睿抱抱的女孩子,他大大地歎口氣:「怜,妳認錯人了。」

 

「我沒有!」女孩鼓著兩頰,雙手叉腰,「安森哥,裝傻沒用啦,你跟葛修睿我哪時認錯過了?」

 

——真是機靈的女孩。

 

紀萬琦對於怜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雖然之前出意外不小心讓她變成存活者,就連年齡也停在九歲的階段,但是機智卻沒有侷限在小小的殼中。

 

雖然這份機靈只展現給他們看,在他人面前內心年齡還停滯在九歲的女孩,但光從這點看來,紀萬琦就已經對怜蓋上心機重的章了。

 

「我要抱抱。」

 

每次見到安森,她都會兩手舉高。

 

「真是敗給妳了。」

 

外表十歲的男孩臉上帶著苦笑,他一把將女孩抱起,見到小孩抱著小孩的樣子,紀萬琦噗哧笑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而已。

 

因為他還不想被男孩殺掉,然後在男孩的背撞上牆壁時,他與女孩便消失在走廊上。

 

見到他們消失,紀萬琦手押著剛剛男孩靠背的木頭,下一秒木頭翻轉,他走進只有幾坪大的小書房。

 

然後,就見到一名年紀十六歲的少年將女孩舉高高地轉圈圈。

 

要不是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位危險人物,不然看到這幕哥哥哄著妹妹的溫馨的場面,就連紀萬琦也會錯認,他們不過是天真又可愛的兄妹。

 

等到女孩飛高高玩爽了,少年才無奈的對她說:「怜,就算知道我不是葛修睿也別隨便拆穿,不然被別人聽到就不妙了。」

 

「放心啦,怜才沒這麼笨。」穿著純白洋裝的女孩撅嘴,「我可是確認沒有人才叫安森哥的喔。」

 

「就算這樣也不行,只怕有人刻意用鏡子竊聽。」

 

「這裡沒人這麼無聊吧?」怜被安森保護到沒有防人心的自覺:「住在這裡的應該都是媽信任的人吧?而且這裡是我家,幹麼還要這麼小心啊。」

 

「怜,有時候小心總是比較好的,畢竟瑤現在的行為就跟踩鋼索沒兩樣。」安森寵膩的摸著怜的頭,對於眼前天真的女孩,他總是無奈居多。

 

「安森我知道你很疼怜啦,但是從剛剛的言行舉止看來,想要讓老師這位笨笨的女兒開竅,也只能把她帶出去逛一圈,回來她就知道這個世界該防的不是王者,而是人心。」

 

這可是紀萬琦的良心建議。

 

但這建議才剛說下去,他就後悔到想要把自己該死的舌頭給咬斷。

 

「萬琦,你啥時偉大到可以糾正我啦。」安森帶著燦爛笑容,「你是翅膀長硬了,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嗎?」

 

「我、我、我不是這、這個意思啦!」紀萬琦退無可退,剛剛沒經大腦思考的話將安森給惹火了。

 

就算說得中肯,但安森可是很保護這位從小看到大(?)的女孩子,踩了這地雷,紀萬琦所面臨的也只有死路這一條。

 

——嗚!救命啊!我還不想死!

 

紀萬琦內心哀號,而那位始作俑者卻喀喀的開心笑著。

 

比起這裡的無聊大哥哥,怜這位小女孩還比較喜歡玩被安森整到一臉快哭的紀萬琦。

 

要是這句真心話被紀萬琦聽到,那他絕對會更想哭。

 

 

※※※※※※※※※

 

跑錯棚的靈感(抹臉)

感覺上打一打,正篇設定都被我吃書了

雖然這與正篇相關,但也可以當作一個的獨立故事

希望有人看了會喜歡=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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