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納蘭家的祕密02
「家主不能出現。」納蘭殤如此說著:「他一出現,人型師就完了。」
就算他的寶貝孫子就在這裡,他依舊宣告對家主的反彈,這也代表他的心意如此堅定。
「爺爺,應該沒這麼誇張吧?」
納蘭輪月盤腿坐在地板上,兩隻手則抓著腳踝。
「就是有這麼誇張。」老者眼神直往孫子身上看去。
只見黑之女夜夜硬是與納蘭易月擠同一張椅子,而夜夜的半個身軀與黑暗同化,嘻嘻的笑聲讓所有人的皮繃得很緊,彷彿夜夜只要做出多餘的動作,所有人就會攻擊這位少女。
「唔……別告訴我『家主』是指我。」
納蘭易月恍神結束,最近不少人話題扯一扯就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所以就算他們不說,他大概也猜得到大家在賣什麼關子。
而且,納蘭易月還記得前幾天納蘭殤跑到公會把他們帶走時,說的那句話。
——「在家主未繼位前,我『不可能』會死的。」
納蘭易月可是一字不漏的聽完,就連他與單夕葵交換的時候,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他都知曉。
就算現在的他一臉散漫,但不代表對所有的事情都漫不經心。
在紀曉蕾被單蒼葵利用、被單夕葵殺死後,他就覺得很多事情也該碰了。
「就是這樣。」納蘭蒔命眼睛微瞇,「不過,我是覺得爸你太擔心了,就算易月變成『家主』也不見得會有多糟啊。」
說到這,那雙修長的手指還抵在左側臉頰,「反正我們納蘭家是不會有事的,永遠……」
納蘭蒔命說到最後兩字時,咬字特別重。
「同意。」就連納蘭刻時也是如此想著:「人型師越來越囂張了,就算有時軌巫女的詛咒,也壓制不了那些傢伙的貪婪心思。」
操控執念、操控惡念,不只妄想用執念控制、取代人心,還貪婪到想要用自己的偶來取代同伴,做出這些惡質的事情也只為了要鞏固自己的勢力。
所以,就算沒有單夕葵的詛咒、災禍獵人的追殺,人型師最後還是會滅在人型師的手上。
「老爸、姑姑你們好帥,居然敢嗆爺爺!」納蘭輪月還沒到這等級,也不敢嗆長輩,只能幫他們拍拍手。
「去你們的,到底是誰把你們養得這麼皮啊!」納蘭殤氣到吹鬍子瞪眼,不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卻忘記這一群小兔崽子都是他養出來的。
「喂,你們別離題好不好。」納蘭易月很無言。
「離一下題又不會死。」納蘭輪月打一下堂弟的腳,然後兩手放在後腦,整個人靠著桌腳,「我大概知道你想問什麼啦,不過易月你還記得五歲發生什麼事嗎?」
「五歲?」納蘭易月看著所有人,又偏頭細想:「輪月妳是說我與小風第一次見面的事?」
當納蘭輪月將小時候與風尹雲拍的照片拿給他時,這幾天做夢都會夢到以前的事情,彷彿封起來的盒子因此事為契機打開了一個口,然後一點一滴的將遺忘的過去掀開。
「是啊。」納蘭輪月跳起來坐在桌子上,低頭看著堂弟與夜夜:「要不是之後發生了那種鳥事,風現在也不會選擇變回陽月吧?」
「鳥事?」啊啊兩聲,納蘭易月還沒有回想到那一塊,只能問著他們:「我之前遺忘什麼?」
而且他覺得自己遺忘的東西似乎很多。
例如,夜夜。
他直到現在才想起,其實夜夜以前都在,就算躲在影子裡小時候的自己也覺得很平常,甚至還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在。
「很多,那是我們拜託時軌巫女做的。」納蘭殤解釋:「我們答應她照顧風尹雲——也就是陽月,以這條件讓她幫我們抹掉與你相遇的時間。至於夜夜,則是回到誕生前的狀態,也就是回歸黑暗。」
「為什麼?」就算單夕葵可以操控時間,但也不需要搞成這樣吧?
納蘭易月想不通。
「笨易月!」納蘭輪月敲了一下堂弟後腦,「還不是因為你闖禍了,要不然我們幹嘛大費周章把你的記憶封印,還隱瞞人型師的事情?」
「費了那麼多時間,最終卻被黑磷那傢伙捷足先登。」納蘭蒔命咋舌:「真不知道時軌巫女為什麼會把他做得這麼腹黑,就算拿陽月當模組也不該這麼誇張。」
「沒辦法,天知道時軌巫女的腦袋怎麼抽掉了,居然用嫉妒的原型來塑造黑磷的個性。」
「就算不用嫉妒的原型,陽月本來就這麼腹黑吧?」
「同意,要不是之後陽月罷工鬧失蹤,公會有些破爛事也不用拖到沒法處理才丟給災禍獵人。」說到這,災禍獵人的第一把交椅納蘭蒔命深有感悟。
「就算陽月重掌大權處理公會事務,爛攤子也一堆吧?」納蘭刻時只希望安提手下留情,別給他太多守人的訂單,畢竟前幾天為了要救自家女兒與姪子,他都倒賠不少七彩的守人直接大放送給安提。
所以他暗自決定,這個虧要賺回一倍以上才甘心。
「這麼說的話……真希望風那傢伙別仗著是姑姑的老闆丟一堆任務給姑姑處理。」納蘭輪月頓時拋給自家姑姑可憐的眼神。
「他敢丟嗎?我又不是他管的,災禍獵人也只是我打發時間的消遣。」納蘭蒔命撇頭,那雙銳利的眼神掃向夜夜手上的白色羽毛:「要是他敢把我當隨便、隨意差遣,我會讓他後悔的。」
此時,納蘭家左一句批夕葵、右一句批陽月,說到後面又把目光放在納蘭易月的身上。
「果然,『家主』不該出現。」大歎一口氣,納蘭殤蒼老的臉孔又瞬間衰老幾分,「一開始,就不該放任黑之女。」
「納蘭殤,此事與夜夜無關喔。」夜夜的衣袖遮蓋面容,同時黑鴞發出難聽的叫聲,「事情的起因在於你們,就算你們不想處理,也不該把過錯全往別人身上推。」
「你們又再說哪件事情啊……」
納蘭易月頭很痛。
他發現從剛剛開始,他的家人就在聊只有他一人聽不懂的話題。
這讓他很苦惱。
——這樣根本就不能插話嘛。
「笨易月,我們從頭到尾都在說同一件事情啊。」納蘭輪月偏頭一想,「易月你這十年來不是都做同樣的惡夢?」
她指的是在夜晚中被破碎人偶追殺的夢境。
「嗯,衰運也跟了十年多了。」納蘭易月揉著太陽穴,雖然最近衰運轉到人型師相關事件上,但總比走在大馬路上莫名其妙被東西砸到好。
以前的衰運,悲慘到讓他一想到就想哭啊。
就在他抹了一把辛酸淚時,納蘭輪月咬著從口袋抓出來的牙籤,她邊咬邊說:「我想這時候也該跟你說明一件事情。易月,就算是夢也是會有歪曲的時候。」
然後,關於納蘭易月未想起的過去,納蘭輪月不囉唆直接挑明。
「易月,你可別忘了,那時候夜夜就在你身邊,你的夢不可能會沒有她。」
「所以,妳是想說夜夜不在我夢裡是故意的?」
雖然一開始見到夢裡的小孩三人組時,納蘭易月就發現了夜夜的存在,但是直到去了災禍行館召喚夜夜,夢裡的小孩才願意接納她。
——唔,現在想想,好有排擠的感覺。
「哼!黑之女夜夜本就不該再次出現。」納蘭殤敲著拐杖,對於黏在孫子身邊的災禍,滿心不爽,「只會惹來災禍還能幹什麼?」
「夜夜就是這樣的存在啊。」對於納蘭殤的抗議,夜夜倒是不介意,她勾著納蘭易月的脖子開心笑著:「就算知道夜夜危險,我主還不是喚我出來了?」所以她很開心,因為她是被需要的存在。
「詭辯!」一聲喝斥,納蘭殤氣到站起來,「反正一句話,家主不能出現!」
「堅持再多也沒用吧?」納蘭蒔命將盤在髮上的髮簪拔掉,「爸你又沒辦法解決。」瞇著眼,她將髮簪對準夜夜,做出射飛鏢的姿勢。
「我會想辦法的!」
然後,納蘭家的會議就這樣暫時告一個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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