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12
我在一樓門口等著服務生，手上則玩著剛剛跑上去時守在ＶＩＰ包廂旁的服務生給我的東西。
那是一顆豆子。
看著上面雕琢的符籙，應該是出自社長手筆。
不過給我這個幹嘛？
而且，服務生還要我在這裡等一下，他要直接把二樓的員工休息室整理成我過夜的地方。
這意思該不會是他們真要僵持到明天吧？
啊啊，不過現在已到了逢魔時刻，是有可能會扯到過夜啦。
我看著橘一片的天空，冬天很難得看到這種景象，畢竟溫差也會讓風景變得不太一樣，今天的夕陽反而像是夏天颱風來襲前才會有的景色。
就在我瞇著差點被凍到飆淚的眼睛時，我忽然見到對面一名皮膚慘白、衣服破爛的小女孩。
她看著我露出了一抹微笑，無聲的嘻笑聲竄入我耳裡。
搞什麼？
她就跟我早上看到的那隻一樣，不過她是穿著沾著泥灰的白色洋裝，而洋裝底下還滲出班班血跡。
那是被染上去的。
——找、到、了。
——煉、化、我、們、的、兇、手。
她的聲音貫穿我的腦袋，就算每說一個字就吐出一口血，但臉上猙獰的笑容卻讓我恐懼，當我看到寒毛直豎時，後面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林一泰大人，上面已經整理好了，請您移駕到上面。」
他恭謹的對我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吞了吞口水，轉頭原本站著女孩的地方卻發現人不見了。
「好……」
點點頭，我捧著還狂跳的心臟隨他到二樓去。
二樓的休息室很小。但是麻雀雖小、五臟卻俱全，裡面擺了許多鑲滿符籙的小飾品，而且上至天花板下至地板都刻滿了符籙，我看這裡絕對不只有員工休息室這麼簡單，而且在我進來時，就見到外面守了兩個人。
嗚……其實我被騙了吧？
這裡真的不是休息室，而是牢籠。
「林一泰大人，季子祁大人要我轉告您，如果想知道他們不告訴你的事情，可以把符籙丟到門上。」
門一關，我看著出自社長之手的黃豆。
欸，社長好腹黑。
不過我喜歡。
咚一聲，當黃豆敲到門板上時，ＶＩＰ包廂的影像就跑了出來，那感覺就跟電視一樣，只是社長把門板當成投射的布幕。
「好帥，居然接了ＶＩＰ包廂的頻道！」
這是我那水泥腦袋想得最好的一句形容詞。
也是我最最佩服社長的地方。
「曾經，有兩位同門師兄弟以人類之身驗證了羽化登仙的可能性，但他們是最後一個。」
季子祁社長說著以前的故事，這故事很耳熟，但我暫時還想不起來這故事是在那聽的。
坐在小小地沙發上，就算我不在現場，社長給的符籙收音很好，聽他的聲音就跟在現場聽是一樣的。
而且他的影像也十分真，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除了認真的社長，林陸祿跟米奇對這個故事反而就沒有了興趣。
「他們原本是憧憬、是表率。在污濁的人間、兵荒馬亂的年代，修仙之路十分的艱辛，不只典籍在戰火佚失，就連修仙者也成了被追殺的對象。在這種情況他們硬是修煉成仙，正因為如此成了我們修仙者的典範。可就算如此，他們之後根本無人成功，成仙更是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
社長語氣透出了悲願的起始，更訴說了季家的起源。
「喔喔，真是辛苦你們了。」阿七擺著一張很欠揍的臉，對於社長的故事沒有任何感想。
「登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吧？」小八飲盡杯中的茶，然後又倒滿一杯，「別忘了，在那兩個人上去前距離封天根本還有好幾百年，有這麼多空檔都沒人能再次叩關成功，更妄論封天之後的可能性了。」
從常理分析是這樣沒錯，不過七、八這樣損好像也有點奇怪。
「你們想說什麼？」季子祁瞪著他們，現在說話的也只有他們三人。
「就算是封天，你們季家原本來有機會的。」阿七跟小八直接挖了季家的秘辛，還是血淋淋的那種，「是你們季家白目到直接對鬼子說，『不想灰飛煙滅沒了再次投胎的機會，就給我去找別家』，你們的季家才不會惡名昭彰到連神子也不敢降生。」
「那是一些偏激份子！」季子祁咬牙道。
「很抱歉，令尊也是其中一人。」林陸祿掃了社長一眼，嘴角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我還記得那時候我的同事、部屬們跑來找我們哭，因為季家的敕令就連血緣淡薄到沒有能力的遠親也要算在裡面，原本有些鬼子跟他們感情好到相約要成為一家人，卻因為敕令搞到不想連累他們，只能忍痛選擇其他的家族。」
「這也是少部份的吧？」
「季子祁你還不懂？你口中少部份的那群人可是季家長老們，而且是有能力不聽從本家族長異議的傲慢份子，所以我們決議更改遊戲規則，這樣說你懂了嗎？這是抵制、是抗議，並給予你們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的人類一點小小的懲罰。」
林陸祿果真是大魔王，直接重擊社長。
「你的意思是為了避免爭議發生，直接把我們季家分離出降生的流程之外？」社長快氣死了，真可憐。
「是的，央求文書的神子們也同意。誰叫你們的傲慢惹火了我們，就連林家也不會公然做這種蠢事，要做也給我私底下去做，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被騙就算自己倒楣這樣誰也不用怨誰，所以是你們蠢、蠢到有剩。」
林陸祿說得很市儈也很殘忍，就連七、八也相繼補刀。
「是啊，悲願、悲怨，哪一個『願』才是你們的動力？就算是鬼子要是有能力也能登入仙籍，這種事情也發生了很多例，你們是登仙想瘋了所以沒想過嗎？」
七、八哼哼一聲，也不想想自己是質問對象，先給對方盯個滿頭包。
「還是覺得輪胎給季家真是浪費了。」說到這，林陸祿瞅著不發一語不知來這幹什麼的米奇，「有了他，你們根本就還有機會嘛。」
最後一句說得很小聲，但是這台「電視」收音很好，我聽得一清二楚。
「好，這算我們的錯，我承認總行了吧！」不想要讓話題在這打轉，社長兩手一攤，又繼續逼問七、八，「回到剛剛的話題，剛剛我說了他們『原本』是憧憬，但最後才發現，他們居然是叛徒。」
叛徒？
不是都登仙了怎麼還能成為叛徒。
「夜家的雙生子原本是神子，這是確定的消息。」頂了一下眼鏡，社長掃著雙胞胎，「曾經有神下凡到人間，只為了找在人間消失的同伴，失蹤的就是以人身驗證天之道的同門師兄弟，但最終卻是在下面尋到了他們。那兩位叛徒捨棄了仙走了鬼的道路，所以本源是仙氣的他們是有可能降於只能孕育神子的夜家，甚至之後轉成鬼子也具有一定的說服力。」
「所以？」阿七皺眉。
「你問這麼多就是想問我們是不是叛徒？」小八看著漾著恐怖笑容的社長。
然後，兩人合音挑釁社長。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到底想從我們口中問出什麼？」」
「我只想知道原因。」社長臉上寫滿認真，「辛辛苦苦修煉成仙，為什麼說捨棄就捨棄了？就因為捨棄了，所以沒有任何一位神願意提攜修道者，我們只能在早已關閉的大門外努力修煉，只希望封死的門能夠打開一個口，讓我們能進去看那傳說中漂亮的桃花林。」
「別傻了，桃花林早已不見、凋謝了。」阿七跟小八互看一眼，「我可不像你們季家，對上面那麼執著，而且我們在下面只是小小地職員，跟上面一點關係也沒有，所以你找錯人了。」
碰。
小姬不小心弄倒了杯子，水撒滿了桌子與地板，她低著頭看起來似乎是在忍耐什麼。七、八對於小姬的舉動，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他們歎一口氣，鬱結的氣氛連在二樓偷看的我也覺得難以呼吸。
此時，ＶＩＰ包廂已然呈現僵局，社長擺明就是要與他們僵持至明天，所以躺在沙發上的我不敵周公的邀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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