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12
「你真的比傳聞中還難找耶。」
一名年約十四歲的少年在深夜裡與一名年約二十幾歲的青年談話，只是少年的語氣帶著無奈。
此時，他兩手叉腰，大喘一口氣，「呼，真是累死我了。」找到人後，他擔憂的心就去掉了一半。
而他面前，青年身穿繡著金色流蘇的古裝，身體隱約透得到後面的風景，這個姿態很明顯不是人類。
「吃飽沒事找我幹麻。」
就算少年一臉累死人的樣子，青年語氣還是帶著淡漠，甚至還透了點麻煩。
「找你聊天不行？」兩手一攤，忽然他看見一團小小地東西在青年的懷裡：「那小孩是誰？你撿來的？」
少年把注意力放在趴在青年腿上沉沉睡去的孩童，只是睡著的孩子隱隱發出啜泣聲，似乎是哭累睡著的。
「誰無聊會亂撿小孩？他是我未來的弟弟。」
「未來？弟弟？這句話聽起來很奇怪，而且他給我的感覺很像……」少年光頻感覺就覺得這個孩童有熟悉的氣息，皺著眉，他又詢問：「等等，你老實說，這是你拐來的吧？絕對！」
「……這應該不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吧？」青年雖然用手抓亂孩童的頭髮，但眼睛卻瞄向少年身上：「如果只是單純聊天我就不奉陪了，我還要把他送回家呢。」
「迷路了？」
「偷溜出來，結果被鬼嚇到連回家的路都認不得。」青年發出歎息，少年難得見到嚴肅的青年有這種表情：「雖然不太願意，不過最近這裡很不平靜，就連老媽都在考慮要把他接回去……」
「媽？」少年看著眼前的靈體：「你投胎了？」
他還記得，青年曾說過他要最後一個投胎，難道那個時間早就到了嗎？
「早就投胎了，只是覺得待在幼小又軟弱的殼裡太無聊，就出來看看這個小傢伙。」青年雖然是半透明的狀態，但還是用手抹掉掛在孩童眼角的眼淚，「你才剛『醒』過來，不知道現今的狀況也是應該的。」
「你說的也沒錯啦。」
少年乾笑數聲，其實他醒來沒半天，但為了要處理一點事，連整理思緒的時間也沒有就衝出來找人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就快說，我的耐心很低的。」見到少年扯了一堆有的沒的，讓他覺得有點煩。
「其實，我是來跟你要命簿的。」少年擺出毅然神情，「生死簿的正本在你這吧？我希望你能幫我改掉一個人的命運。」
「一醒來就跟我提這個？」他的要求讓青年頭痛：「既定的生命是不能亂改的，就算是你也一樣。」
「我知道，所以把『賣身契』給我，只要你幫我更改一個人的命運，我就把我的靈魂賣給你。」
「……沒必要為了一個人類把入手的自由給丟出去吧？」
「我剛剛說了，我都清楚、也很明白。」少年認真的說：「我知道我的職責，我也知道在我沉睡的這十四年來是你們分擔了我的工作，我沒想過逃避，就算擁有自由也一樣。只是……我只是想要簽，因為只有這個方法才有更改命簿的權利。」
他無法割捨屬於這世的親情，也無法看著年幼的弟弟就這樣失去母親。
而且他已經覺醒了，他的弟弟總有一天會失去他、失去所有的親人。
所以，他不得不出來跟眼前的青年談判。
「好吧，要簽是你家的事。」少年手上突然多出一張指，「更改命運的機會只有一次，不過你不一樣有選擇的自由，你想讓誰活多久請自己選擇。但是難聽話我要說在前頭，就算延長了壽命，早已患上的疾病並不會消失，如果你要延的是腦死、植物人等的壽命，那些人的下場可是很慘的。至於心臟病患嘛……」
見到少年微變的臉色，青年嘴角微微上揚，那是惡質的微笑：「心臟疾病更不可能憑空消失，每次發作都是個折磨喔，你確定她會接受你擅自加諸在她身上的選擇？」
「沒關係，我會跟媽好好說明。」既然青年都說明白了，少年也直接說清楚：「幫我改掉我媽的壽命，我希望她與我弟的壽命相連，要走就一起走，不管是那一方，我不希望在分離的時候落得孤單的下場。」
因為他已經醒了，在了解自身責任的狀況下，他已經沒有權力享受所謂的親情。
「呦，雖然我想說你真是個好哥哥，但這個選擇可是最自私的呢。」就算如此，青年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不過，這樣就不是你了，畢竟你的個性太軟弱了。」
「所以？」
「簽上你的名字，然後為了你的家人努力工作吧。」
少年僵硬點頭，簽完名的契約憑空消失，「這樣就可以了？」沒見到青年把命簿拿出來，讓他不由得再問一次。
「當然，不過契約簽訂的你，還要幫我解決一件事情。」
「什麼事？」
「這個孩子。」青年比了一下黏在他身上睡死的孩子：「幫我歸還原處。」
「你們不是認識的嗎？」少年看到他黏成這樣不由得做出這樣猜測，「自己送回去不就好了。」
「養他的人很防我們，至於原因你去就知道了。」
說完，也不等少年應一聲，青年先是搖醒孩童用哄著的語氣對他說，要他跟少年回去。
見到這樣的青年，少年又感到詫異。
少年還真的沒有看過這樣的青年，他在下面被所有人稱為冰山，行為舉止就跟冰沒兩樣，但現在的他居然就像是暖化的冰，不只溫柔也沒有帶刺。
就在少年腦袋當機的時候，青年報了孩童的住家地址後就消失不見。
「你叫什麼名字？」
在回家的路上，他問著揉著眼睛似乎還很想睡覺孩童。
「一泰。」他發出甜甜的聲音，「我的名字叫一泰。」
「你是怎麼認識……」少年把男子原本的名字給嚥下去，原本想要用其他代稱來說青年，但孩童卻先開口了。
「你說大哥哥？」孩童開心的說：「他是很奇怪的大哥哥喔，雖然透明看起來像鬼，身上卻沒有恐怖的感覺，而且大哥哥人很好會陪我玩，不過老爹討厭他，不準我接近大哥哥。」說到後面還嘟起嘴巴。
「是這樣的啊，看樣子他是個很好的『大哥哥』呢。」想像青年冷著臉陪孩童玩的樣子，少年不禁失笑。
哎呀，原來他也是有剋星的啊。
「對呀，只是大哥哥說這次是最後一次見面了，要我以後別故意跑出來找他。」孩童說到這還反問對方：「你說這樣過不過份。」
「呃……我是不知道啦，但他都這樣說了應該也是有苦衷的吧？」
少年想起青年的警告。
——最近這裡很不平靜
但原因呢？
就在少年陷入沉思的時候，孩童忽然鬆開他的手。
「我家到了！」
少年眼前是一座廟。
廟門口一名有著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坐在板凳打睏，看樣子似乎是等人等到睡著了。
「老爹！」
當孩童對男子如此叫喚時，原本睡著的人醒了過來，見到孩子這麼晚才歸來原本想要訓話，但在孩子撲過去的時候卻把斥罵的話語吞回肚子，臉上只有滿滿的溺愛。
「你又跑到哪去啦，居然不知道要回家，你這孩子會不會太調皮了吧！」
就在孩童嘻笑的將臉從男子的啤酒肚拔起，抬頭要看著他的面容時，卻醒了過來。
留言列表
好友連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