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03
戰火綿延之刻，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沉淪在美夢的居民被外來者所取代。
就算見證一切也無法示警，只因他也是其中一員，一腳踏進美夢的他也不願醒來。
所以，當取代自己的人出現在自己眼前時，也只能看著對方將自己推下桃花源。
他無法掙扎，只能默默接受這一切。
就在墮落人間的瞬間，他想起了兩個人。
那是忽然闖入他們的世界又忽然消失的兩人，是不是因為察覺到會有這樣的慘事發生，所以才會選擇自甘墮落跑到下面去？
這樣會不會太狡猾了點？
他怨懟、他詛咒，在污濁的世界裡他天天對著上天怒吼。
掉落之際，有重要的人尋到他、陪在他身邊，他也沒有「看見」。
只因他的心已經被黑色污染。
然後，他墮落了。
就算那名陪在他身邊的人幫忙掩飾，甚至還搶到一紙文書讓墮落的他躲進肉身裡，也無法掩飾靈魂已經污濁的事實。
就這樣過了好幾年、好幾十年，在災禍擴大之際，一名自稱要替天行道的人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只因他是墮神。
「為什麼林陸祿會在這裡？」
七、八兩手勾在桌子上，一臉哀怨的看著我坐在我旁邊的林陸祿。
「沒辦法，誰叫你們半夜把我拖出去打殭屍。」
好險老媽出差不在，不然跟七、八混到半夜才回家這件事情可不是遭受六哥白眼就可以了事的。
不過六哥就算只擺出白眼也很恐怖，所以我不小心脫口告知了今日與七、八的約會行程。
「上面的人總是對人間與下面的東西不屑一顧。」林陸祿喝一口白開水，「那名操控白毛殭屍的神子，我很感到興趣。」
一句話，堵死七、八，就算抱頭哀號後悔將火兒學姐的行程告訴我，但是以至此他們也只能認命。
不過我們太早來，對方又太準時，等到約定的三點到來的那刻，我們才見到火兒學姐。
她頂著齊肩的瀏海、留有及肩的短髮，她身穿不太像是市面上販售的白色洋裝。
「……您好，我叫牛熒縈，燕子他們都叫我火兒，我不介意你這樣叫。」她很有禮貌，說話也很輕柔，而那雙黑色大眼則警戒著林陸祿。
「放輕鬆點，我不會吃了你的。」林陸祿抄起新買的外文小說，淡淡道：「我只是陪聽的，你們可以不用管我。」
「喔，既然林陸祿都這樣說了。」阿七手收攏，「那就直搗正題吧。」
「隨便。」火兒學姐坐姿很端正，看起來就像是大家閨秀。
「為什麼妳會拿這麼小的小孩當實驗品？」
小八說的是小白毛，看來他們昨夜想了一整夜，結論還是希望火兒學姐放棄小白毛，並讓小白毛「入土為安」。
「小白毛是自願的。」火兒學姐道：「不管是他還是失敗的那些人，都是我磕頭下跪求來的。」
「為什麼？」林陸祿瞇著眼睛，「殭屍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不小心可是會讓這個世界毀壞的。」
「我知道，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勾一下頭髮，目光放在我身上，「一泰學弟，昨晚你們怎麼會在永心池？」
「呃……我聽到一個Ｔ大的傳說。」由於小六在場，我不敢說這是社長起頭的，只能表示學校流傳永心池出現一名紅髮紅眼的古代殭屍。
只是沒想到，蹲點等待的殭屍是火兒學姐製作的小白毛。
「我就是因為這個傳說才決定要製作殭屍的。」
「為什麼？妳以前可是連一隻螞蟻都不趕殺的耶，為什麼會忽然腦袋抽筋製作起殭屍。」
「妳有沒有想過殭屍化失敗的魂並不會重入輪迴，而是變成一顆顆沙粒直到靈魂消散才得以解脫？」
七、八眼神透著疑惑，似乎不理解火兒學姐現在的行為模式。
但我也不理解他們話中的意思，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瞅著小六，希望他能幫我翻譯。
「灰飛煙滅。」小六淡淡說出四個字，隨後補充道，「屍體變成殭屍的機率本來就夠少了，而且要形成殭屍還要找養屍地，而全台能用的養屍地早就……」
「早就被你們林家獨占了。」她眼睛瞄向林陸祿，「別以為我沒做功課，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住在山頂上的人是誰。」
「既然知道，幹麼接觸我們家的七、八？」林陸祿掃了火兒學姐一眼，「他們已經跟上面的人沒關係了，何必勾勾纏？」
「他們是被你們騙的好嗎！」火兒學姐怒拍桌子，「明明他們在上面過得開開心心的，幹嘛把他們拖到水深火熱的地獄去？」
「妳曾問過他們待在上面開心嗎？」林陸祿似乎聽到了笑話，呵一聲，「他們可是跟我們下跪，要我們將他們帶下去的喔。」
「噗！」
「咳！」
七、八忽然將茶給吐出來。
「林、林陸祿我們最好是有跟你們下跪啦！」雙胞胎很激動。
「……沒有？」林陸祿頭一歪，「好吧，那就當你們沒跪吧。」
「你最好一句沒有就可以算了！」阿七整隻腳站在椅子上。
小八激動的用手指著林陸祿：「我們是莫名其妙被帶下去的耶！」
「但逃避也是事實吧？」林陸祿邊說邊將桌上剛烤好的鬆餅放在我的盤子裡，「所以回頭見舊同事、現在的敵人不會覺得很難看嗎？」
「「嗚嗚嗚嗚嗚………」」
七、八說不過林陸祿，只能發出無意義的聲音。
「小六……」可是我覺得林陸祿管太多了，不由得幫七、八說話：「他們要教什麼朋友也是他們的自由吧？頂多出事就要他們自己收尾就好啦。」我咬一口鬆餅，無視雙子對我發出感激的神情。
「也對。」林陸祿淡淡地說：「雞婆是你們家的事，可別把一一牽拖進來。」
一句警告就讓整個氣氛變冷，話題也進行不下去就這樣打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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